八卦阵列中的众侍童沉默许久,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阵列末位的一名侍童,正是第一声惊醒众人的那名侍童。
“魏恒?”李祭酒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随后语气放缓问道。
魏恒是他门下记名弟子,平日做事也是一板一眼,是一个很沉稳且胆小的孩子。因此,李祭酒的语气才放缓了许多,以免再次吓到他。
“回禀李祭酒,是戌时一刻。”站在阵列末位的魏恒向干瘦老者行礼道,“对,就是那个时候,弟子发现“命珠”刹那间出现裂痕。”
“刹那间!”
“命珠”有龙脉气运护佑,怎么可能瞬间破损。三位老者一同摇了摇头,一脸不可置信。随即,六道凌厉的目光齐刷刷盯着魏恒。
魏恒看到满是质疑的目光,惊得额头冷汗涔涔。他又仔细回想了下当时的经历,旋即坚定的点了点头。“没错,三位祭酒大人。当时我还特意看了一下香台。”
七星阁内,供奉着一处香台,上面燃着香,用于记录时间。李祭酒和其余两位祭酒将目光移到香台之上,其中两根香已经燃尽,第三根才刚刚燃起。
另一旁的王祭酒拖动了下肥胖的身躯,脖颈上的赘肉微微颤动了几下。他依旧还喘着粗气,意味深长的看了魏恒一眼道:“我看那香已经燃到第三根,这个侍童应该没有说谎。”
李祭酒和另一位祭酒也点了下头,三人又将目光移到七星盘上空的“命珠”上,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体形肥胖,王祭酒一直负责管理天机阁中典籍文书,也就一直宿在阁楼中单独开辟的一处房间中。
“命珠”发生破损的事情本不应该由他过问,但听到警钟和侍童们的呼喊,就只得爬了十多层楼梯,胸腔中的喘着的粗气此时还未顺好。
面对祭酒起初的质问,魏恒直接跪倒在地,毫无犹豫诚恳答道:“弟子不敢撒谎。”
““命珠”是由心脉之血所化,一直受到龙脉之气的庇佑,怎么可能会破。除非是一品武者全力一击,燕国又有哪一方宗门世家敢对皇族动手?”张祭酒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大骇,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稳定的神色。
他给了其余两位祭酒一个会心的眼色,三人一同走向东侧环廊的一处静室,待三人步入后,两名侍童给三位祭酒斟了一杯热茶,然后退出静室,将木门轻轻掩上。
李祭酒径直坐在主位,王祭酒、张祭酒分坐在左右两侧。
“这下可如何是好?估计已经惊动了宫里的那一位,这也...唉...”王祭酒其实在外面就看到了张祭酒嘴角那微不可察的变化。
张祭酒看了王祭酒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命珠”破损可不是小事。大家还是一起想个解决的办法。”
王祭酒将身体挪动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肥胖身体下的圈椅发出“吱呀”的响动。他眼珠一转,将目光移动李祭酒和张祭酒低声道,“天机阁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是警钟大响,而且御林左卫也出动了。瞒是瞒不住,还是想办法给燕皇陛下一个交待,总不能落了天机阁的脸面不成,你们两位说呢?”
“眼下,我们可真是麻烦了。其余几个祭酒都外出游历,怎么就这档子事让我们三给遇到了。”张祭酒满脸愁容,“眼下乾国大军压境,又闹出命珠破损的事情。若真是天地元气缺失导致,恐怕整个龙州都会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中。”
张祭酒平日教授的都是达官显贵的世家子弟,对朝中的一些大事也是时常关注。对于元旦大朝会的决议也是隐约听门下弟子提起过,因此才显得格外愁苦。
“李师兄,你推演的如何?”张、王两人一同将希冀的目光转向端坐在首位的李祭酒。
“那颗“命珠”离炎龙只有半尺左右的距离,而且又是在龙眼附近,定是王朝中极为重要的地方。”李祭酒不断变化手印,阴阳八卦游鱼图在空中不断翻转,黑白两气疾速游走其中。
许久之后,李祭酒擦拭掉额头的汗珠,接着说道,“按照我的推演,命珠与天地元气有关,定然是哪里出现了武道巅峰的对决,使得那一方天地出现元气缺失,引动炎龙警示。”
“可以推演出大概方位吗?”王祭酒继续追问道,既然不在开京城中,必然是其他郡府。“只要不是渤海郡就好,那里现在可是大战之地。”
李祭酒喝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缓缓心神,又再次捏出阴阳八卦游鱼图,一道道淡蓝色的亮光在有如实质的八卦虚影中散发出来。随着李祭酒手势的变化,静室外面七星盘上空的那个暗淡的命珠也微微颤动。
王祭酒和张祭酒紧张的注视着李祭酒的一举一动,生怕出了半点差池。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李祭酒长吁一口气,将发抖的右手放在身旁的花梨木圆桌上,左手衣袍擦拭掉额头的汗珠,虚声道:“渤海郡。”
“渤海郡?那不是乾国大军来袭的地方?”张、王两位祭酒相对一视,两人不约而同的禁声。
三人都瘫坐在圈椅上,不知该如何是好。静室内安静许久,张祭酒才缓缓开口道,“前几日的大朝会,想必两位都知晓。据我门下弟子所议论之事,加上李师兄的推演,我猜测会不会是定国侯......”
“定国侯!?”
“赵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