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翻了个白眼,没有绝对的证据,王主簿就有太多的机会去斡旋,这样打草惊蛇,真的好吗?
而且赵钧是县尉,王烺是主簿,赵县尉这么做,就不怕被诟病以下犯上?
李易虽然觉得赵县尉行事同样不够慎重,但赵县尉不是云昭昭,不好剖之心腹,万一怪罪下来,他可不想担责。
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喝骂:“你们挡着本官做甚?韩县令呢?赵钧呢?张允大人之死今日若没个决议,如之奈何?”
王主簿推开门口的衙役往屋里冲,见到赵县尉额头有伤,腹部裹着白布,脸上便是一怔。
再往地上一瞧,韩县令竟倒在血泊之中,王烺顿时大惊失色。
他连忙俯下身子探查韩县令鼻息,待探得韩县令已然身死,他整个人弹了起来,一双尖细的眸子瞪得老大。
“韩……韩县令,他,他……”王主簿大大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表现出惊魂未定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昭昭冷笑一声,她掏出长枪,抵在王主簿胸前:“装得好!你命令阿德杀害韩县令、伤害赵县尉在先,又灭口阿德在后,现在装作不知,真当我辈好欺?”
王主簿眯了眯眼,意欲拍开枪尖,不料云昭昭握枪极稳,枪尖竟分毫没有动摇。
王主簿哂笑一声,狡黠的眼珠在眼眶中小幅度斜移少许,随后高声道:
“云捕头,你公然污蔑朝廷命官,简直是好大的胆子!莫不是以为你仗着家世不凡,就能拿枪尖指着朝廷命官?
呵呵,本官就站在这里,你敢动手吗?刺杀朝廷命官的罪责,你敢担吗?没那个本事就给我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云昭昭面露难色,她倒是不怕王主簿什么,只是王主簿义正辞严,她无力反驳。
李易见她犯难,连忙轻咳一声,轻轻推了赵县尉一把。
赵县尉意会,上前一步,沉声道:“王烺,你罪行已露,合当万死!又有何面目面见朝廷,还敢假借官威,实在可笑!
楚平!陈卓!”赵县尉高喝一声。
“在!”楚平和陈卓跺脚应和。
赵县尉大声道:“扒了王烺的官服,将他下狱,待我向刺史大人禀报,再诛此獠!”
王主簿诧异地掏了掏耳朵,只觉得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赵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然而,楚平和陈卓两个愣头青向来只听赵县尉的话,竟真的来扒王主簿的衣服。
王主簿终于慌了,目露惊色:“本官是主簿,赵钧你不过是县尉,你敢抓本官?”
赵县尉冷漠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既敢知法犯法,以身试法,便不配再做朝廷命官,我为何不敢抓你?”
王主簿的官服被扒下,他很快就重新恢复冷静,眯着眼睛锁定赵县尉:
“你没有证据就以下犯上,夺上官之权,等到刺史大人到了,我定要告你的状,我还要写本寄去汴梁,向官家参你一本!”
赵县尉面不改色:“带走!”
王主簿忽得笑了,哈哈大笑:“赵钧啊赵钧,今日我是你的阶下之囚,我倒要看看,明日你如何作茧自缚、做我的阶下囚的!”
他推开来拿他的楚平和陈卓,嫌弃地甩了甩袖子:“我自去县狱,下贱之人不配触碰本官!”
他大步走出屋门,忽得想起了什么,转头瞥了李易一眼。
“赵州第一聪明人?呵,呵呵,哈哈哈哈。”
王主簿仰天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李易心里一颤,他看着同样皱眉的赵县尉,暗自一叹:希望赵州刺史是个明辨是非的吧,要不然这以下犯上之罪,就够县尉喝一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