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大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孤臣忠臣直臣,这是死谏嘉靖流芳千古的人物,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如果说提示里的那句“你的身边,有内奸”让朱由检很难信任这些人,那么海瑞就绝对不存在这个问题,他既不可能是内奸,也不可能是任何派系的人。
“他在哪?”
“就在前边的钓鱼亭,拐个弯在走点就是了。”
朱由检撩起官袍,小步快跑了两步,这具身体非常强壮,跑动起来简直就是虎虎生风。
他拐过一个弯,果然见到了一处钓鱼亭,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干瘦老人正在背对着他钓鱼。
到了近处,朱由检却忽然有些忐忑了起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厂卫的千户,这种人,海瑞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好态度的。
“黄千户不去查账,怎么有闲心跑到这里来看海某一个糟老头子钓鱼?”
朱由检躬身沉声道:“海大人,在下有事请教。”
“哦?”
海瑞没有转身,倒是真的有些疑惑了起来,一个东厂的掌刑千户,能有什么事情向他请教。
“海某官小,当不得大人称呼。况且,黄千户要请教海某什么?海某位卑的很,平素又不往来逢迎,这是浙江官场上下皆知的事情。
黄千户要是想问海某那些盐税的去哪了,海某一是确实不清楚盐税的门道,二是也没机会接触巡盐的诸公,怕是不能给黄千户解答了。”
“那就叫你刚峰先生吧,刚峰先生,我想问个问题。”
朱由检硬凑了上去,摸着有些掉红漆卷皮的柱子,看着海瑞骨相嶙峋的脸庞,问了一个把海瑞都给问愣了的问题。
“我叫什么?官职是什么?”
海瑞扭头,看了看这位在东厂一人之下的黄千户,确定不是在拿自己开涮后,答道:“黄锈,东厂掌刑千户,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朱由检整理了一下思路,认真地说道:“刚峰先生既然知道我,那您一定清楚,我是受了皇上重托的,要查清楚鄢懋卿的盐税问题,而我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
海瑞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握着鱼竿说道。
“海某知道,但这是黄千户的事,海某只是胡总督派来充个可有可无的人偶的,对于这些事,海某想出力帮忙,也没有理由和能力。”
“不,你有能力。”
“为什么黄千户如此笃定?”
“因为你是海瑞,海刚峰。但凡天下不平之事,国家安危之事,你都有这个理由和能力去查清楚。这是东南百姓被搜刮的盐税,是千千万万个百姓的血汗钱,不能让这笔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查不到了。”
海瑞放下了鱼竿,他清晰到有些突兀的喉结咽了口口水,一阵热浪从心头向四肢涌去。
“黄千户既然如此说了,海某也不推辞,请问黄千户想让海某做什么?”
朱由检看了看周围,钓鱼亭四周很开阔,没有人在偷听或窥视,他对海瑞附耳低声私语了一番,海瑞诧异地点了点头。
朱由检的心头终于轻松了一些,他拜别海瑞,向西湖客栈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