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的好意心领了,不过你的手实在是太脏,凭白污了水,让人喝不下,也不想让别人喝这脏水,便任它流淌了,莫怪。”
朱由检的态度愈发强硬,便是要验证一个猜想,既然这里他做的事情不会对现实世界有所影响,那么他想知道,如果他不再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其他人到底会对他产生什么样的态度转变。
喜宁脸色阴晴不定,连道三声:“好好好。”
带着田达子怒气冲冲地离开,田达子临走前给了皇帝一个歉意的眼神,便随之离去。
喜宁悻悻退去,越想越气,边走边说着:“还耍你皇帝的威风?过些时日,定要劝也先太师杀了你!不,不,要杀,也是先杀袁彬,没有了袁彬护佑,这小崽子早晚都能被咱家弄死。”
一抹残忍的笑意浮上了喜宁粗野的面孔,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如今沦为了阶下囚。
而自己呢,虽然也是瓦剌人的狗,地位却比这阶下囚还要高上一丝,能羞辱这些从前根本不把他当人的大人物,真是快意的很啊!
帐篷内,袁彬见朱由检怔怔地愣神,袁彬以为他对喜宁的所作所为生气了,便劝说道。
“陛下,莫要跟这反复无常的小人怄气。”
朱由检摇了摇头,他并非与喜宁怄气,而是忽然想到了频繁来庄妃殿中索贿的太监,那个客氏身边的太监,嘴脸可恶便如喜宁一般。
“非是如此,我在想,对于这种奴婢,要如何对付?”
朱由检的心中盘算着,此时英宗的处境和他在现实世界的处境何其相似?都有奸人迫害,都是身处险境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若是知道如何对付这种奴婢,想来运用到现实世界中,帮助自己和庄妃渡过难关也是可行的。
袁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严肃地纠正道:“陛下要称‘朕’。”
“是,朕...在想这件事。”
奇妙的感觉浮上心头,“朕”这个字,是藩王在梦里都不能想的,一旦在现实世界说出口,便是滔天的大祸。
可这个字,在眼前的情景里生涩地说出了口以后,就好似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
是啊,英宗狼狈至此,只要有一二心腹,都要坚持自称“朕”,那么如果自己未来真的是皇帝,哪怕是亡国之君,说一说,又有何妨呢?
更何况,既然太祖爷爷给自己留了这个宝贝,只要自己勤勉努力,定然是有办法改变局面的。
袁彬沉吟片刻,虽然他是一个武官,但这么多年来也见识了不少政治斗争,心中还是隐隐约约有一个想法的,此时理顺了其中脉络,便开口给皇帝分析。
“这奴婢,之所以肆无忌惮敢反过来欺凌陛下,原因就在于他换了新主人,所谓的‘狐假虎威’便是这般道理了。
若想对付,也不难,陛下须知道,奴婢的权力和威势都来自于主人。所以陛下只要让他的主人对其疏远,不再信任,那么都不需要陛下亲自动手,自然会有其他的奴婢像野狗一般撕咬分食掉失了势的旧奴。”
袁彬的一席话,让朱由检若有所悟。是了,对付奴婢,并不需要直接对付他本身,只需要让他的主人和他产生矛盾,那么自然有其他的奴婢主动铲除他。
这番历练,虽然目前仅仅过了一天,但却令朱由检成长了不少。
不仅亲自动手痛殴恶奴,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在心理上突破了一层障碍,把“朕”这个自称叫出了口,还从袁彬的口中,学会了如何对付这可恶的太监。
朱由检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在现实世界里暂时很难做到的事情,或是获悉的知识。
他深长于深宫,从小就没上过学受帝王教育,全靠自学成才,也缺乏必要正常的社交环境,整日里提心吊胆地活着,不被别人害就不错了,哪懂得如何陷害乃至杀死一个人?
庄妃,也就是李娘娘,在宫里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从小就教育朱由检不要去动歪心思害人,要本本分分地活着,更不可能教他这些权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