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犆 ————
钟鹿谷。
残阳如血,自山谷落下的瀑布,被染成了金红色,一只麋鹿站在林间,好奇望着山谷内布置阵法的两道人影,瀑布上方盘坐的两人,则望着林间的麋鹿。
“玄邺,你是一条蛇,却变成人样,算不算覆宗灭祀、变古乱常?”
“不算。”
“为何?”
“妖王说过,蛇踏上修行道,就不再是蛇;人踏上修行道,也不再是人了。你我如今并无区别,都只是苍生之上、天公之下的寻道者。”
“那你说,我们如果有朝一日,得了大道,飞升天外,又是什么?”
“不清楚。不过天上人看我们,应该和我们看麋鹿一样吧。”
玄邺话至此处,抬手轻勾,林间窜出一条黑蟒,张开血盆大口,将探头的麋鹿拖入林中,便没了声息。
相貌粗犷的伏尨,见状皱了皱眉,抬眼望向金红色的天幕:
“若真如你所言,我们把这天打开,算是作死?”
玄邺望向东方,摇了摇头:“把长生道打开,是不是作死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埋伏,是请爹入瓮。”
伏尨收回目光,望向玄邺,眼神戏谑:
“堂堂玄阴蛇祖,被一个小辈打得叫爹,至于吗?”
玄邺叹了口气:“伏仙尊莫要轻敌,此子身上机缘太强,即便本身不是伏仙尊对手,他背后的人,也不会让他轻易葬身此地。”
伏尨笑了一声:“都玉阶剑修了,能站在背后当大树的人,无非对面的几个仙君;我们背后又不是没人,此子真能把东方烛照这些人逼出来,我倒是乐得看仙君混战。”
玄邺知道十仙君不会下场,毕竟每个仙君都是定海神针,关系到了一洲势力的存续;稍有折损,就好比东洲没了上官玉堂、南屿洲没了冥河老祖,当场就得改天换日。
与仙魔两道基本盘的稳定相比,婆娑洲暂时的得与失都算不得什么,更不用说一个才入玉阶的修士了。
不过即便仙君不来,双方可还有不少忘机境的山巅巨擘,比如东洲的伏龙尊主、帝诏尊主、剑皇城主这些人。
而幽萤异族这次的主攻方向,根本不是婆娑洲,妖族、人族的高境修士来了不少,但山巅主力反倒是抽调走了大半。
对面的忘机修士真过来一两个,孤立无援的可能就变成他们了。
玄邺善于心计,对此战的结果担忧态度,但不拦在这里也不行;让左凌泉这些人长驱直入的话,还是会被发现婆娑洲西北主力稀缺的事实,乱了上面的谋划。
所以此时,玄邺也只能赌一把,赌左凌泉等人没那么莽,会步步为营推进,不会贸然深入此地;赌伏尨底子够扎实,碰上左凌泉这种天神下凡般的人物,也能游刃有余把对方击退乃至斩杀。
但可惜的是,‘莫染赌,十赌十输’的真理,放在修行道也通行。
玄邺还没琢磨透当前的形势,就发现钟鹿谷外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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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挂在天边,夕阳洒在偌大山谷之内,虽然景色赏心悦目,天地间的气氛,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抑。
山谷外是连绵不绝的丘陵,身着墨黑铠甲的上官灵烨,无声无息在山岭间行进,接近视野尽头那座山谷。
上官灵烨心思聪慧,在沥泉国打听到钟鹿谷的消息,就看出异族不光是在此地布阵那么简单。
上官灵烨受命于师尊,是过来调查异族确切动向的主力,左凌泉只是明面上给她吸引注意力的打手而已。
按照计划,她只负责深入敌腹研究异族动向,打架的事情交给望川城来做,以免被异族盯上针对。
但上官灵烨过雪狼山后,查来查去就查到钟鹿谷可能存在异族高层,这地方不处理掉,她也不敢贸然深入。
因此上官灵烨在和师尊确定左凌泉等人目前的位置后,先行来到了钟鹿谷。
如果谷内修士道行一般,她能独自应付,就抓来搜魂拷问;如果没法应付,也能呼叫后援,把打架的粗活儿交给相公和那个手下败将处理。
上官灵烨为了小心起见,让幽篁境的姜怡和清婉都隐匿在了外围,独自潜入,以免被对手提前发觉行迹。
但上官灵烨还是小瞧了对手的警觉性。
伏尨等人这次针对的是左凌泉,明知对方有五天神助力,警戒程度自然拉到定格,伏尨始终以神魂感知方圆百里,从过来起就没停下来过。
上官灵烨穿过一片林地,感知到神魂波动的瞬间,一道声音便从远方的山谷遥遥响起:
“道友自喻‘正道中人’,光天化日行走,为何躲躲藏藏形如宵小?”
声音洪亮,在山谷内回荡,四道人影也同时从山谷内冲天而起,其中两人左右散开,以包抄之势锁住左右。
上古灵烨见被发现,并未惊慌,身形缓缓从林间飘起,来到半空,望向山谷正上方的那个虬髯大汉:
“你是人是妖?”
伏尨负手悬浮于空,听见声音不免疑惑——对方穿着密不透风的黑色铠甲,声音也不男不女,只能大略看出有玉阶道行,不清楚是不是他要等的人。
伏尨没有回应,先看向了悬浮在身侧的玄邺,眼神询问。
玄邺刚才还有点谨慎,瞧见这么个铁皮王八,放松了许多,直接回应:
“不是,那人没这么怂。”
此言没有遮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上官灵烨并不在意这些战前嘴炮,她目光放在伏尨身上:
“你们在等人?”
伏尨尚未判断出对方底细,没有立即动手,而是道:
“前几天,狼骇被你们所伤,这仇得有人找回来。看你道行不高,不会独身来此地,那个姓左的若跟在后面,让他直接出来吧,我身边就这三人,不和你玩阴的。”
上官灵烨淡淡哼了声:“你不会以为,整个正道,就一个姓左的剑仙能扛大梁吧?”
伏尨吸了口气,眼神轻蔑:
“说实话,那姓左的在我付尨眼里,也不过是个运气好些的雏鸟,至于你,连个东西都算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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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有点少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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