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有分寸。
他去御书房,根本不是为了当值,也不是因为不甘心,想给自己挣取机会。
而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
因为。
他要,以帝王为刀,斩李因缘!
……
掌印住宅。
接连几日的时间。
李因缘的情绪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沉不住气。
因为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寻找破局的办法。
但是,他当初设计这个局的时候,为了让一切都完美,为了没有人怀疑,他也几乎把所有的破绽都给堵死了。
现在,让他自己想办法破解自己设计的局。
实在是,难如登天。
但如果放弃,他又不可能做到。
三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更何况,他在这三十年里面,又辛辛苦苦,呕心沥血,几乎是费劲了心机。
怎么可能让一个失误,把全局都毁掉?
绝对不可能!
窗户,紧紧的闭着。
门,也从里面锁上了。
屋子里的火光,也是在入夜的时候,被李因缘给熄灭了。
现在整个屋子都一片漆黑。
没有丝毫的光。
而且也异常的死寂。
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外面的风声,还有虫子的叫声,以及偶尔风大了一些,吹着窗户纸震动的细微声音。
所有人都以为李因缘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了。
但没有。
他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拖着肥大的身子,靠在那书桌后的摇椅上。
椅子没有摇。
他也没有动。
就像是已经死掉了一般。
又像是雕塑。
但若是靠近了看,则是会发现,他的眼睛睁着。
小眼睛,在这夜里泛着些许疯狂的光。
看起来有些可怕。
他已经连续五天没有睡觉了。
他睡不着。
他一闭上眼睛,就是东厂,就是白莲教,就是自己的计划。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儿。
自己的执念太深了。
自己这么下去,很可能会有危险。
但是,他忍不住。
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三十年的努力,一朝付诸东流,谁能甘心?
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哪怕不完美,冒险都可以。
他要一切重新开始。
他要重启东厂。
“一定会的。”
“咱家努力了这么久,不可能失败。”
“一定会的。”
李因缘不断的重复,不断的呢喃,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这么呢喃的时候,他的右手也不自觉的抬了起来,把大拇指放在了嘴边儿。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咬着自己的指甲。
指甲已经秃了。
拇指的指肚,也是被咬破了皮,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
但他好像没有感觉。
依旧在呢喃,
“一定会的。”
“一定会的。”
“咱家一定会找到办法!”
“一定能找到!”
“誉王,吏部,合王府……太子……一定有一条新的线,能把他们再串起来。”
“裴红衣……四海苑……不行……”
“白莲右使……不行……他不是密谍司的人……”
“还有谁……还有谁……”
“一定有!”
“咱家再想想,再想想……”
李因缘肥胖的身子突然哆嗦了一下,从拇指上咬下来了一块带血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