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站在屋外,笑道:“公达先生可睡了么?”
大概过了几秒钟后,荀攸的房门开了,荀攸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前。
“刘府君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要事?”荀攸见了刘琦,似乎颇感意外,出言相询。
刘琦轻轻额首,向着荀攸道:“特来看望公达先生。”
荀攸淡淡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府君好兴致。”
但嘴上这么说,荀攸却是闪身为刘琦闪开了一条通路,道:“府君,请!”
刘琦转头吩咐李典道:“曼成,你在外面等我。”
李典明白了刘琦的意思,这是让他把守在门外,以防外人过来偷听。
安排好了李典后,刘琦随着荀攸走进了房间,然后便见他向刘琦长作一揖,道:“今日白天,荀攸在府君面前多有疏礼,还请府君见谅。”
刘琦急忙道:“公达先生万勿如此,也是刘琦今日白天直言过甚,让先生为难了。”
荀攸摇了摇头,笑道:“不为难,不为难。”
刘琦将手中的一份木匣子递给了荀攸,笑道:“这是一份薄礼,还请先生笑纳。”
荀攸急忙摆手道:“府君这是何意?荀某可非好财之人。”
刘琦笑道:“公达先生可不要误会,这当中绝非是那些金箔俗物,先生一看便知。”
荀攸打开了木匣子,拿出当中的缣帛。
“这是蔡中郎的字帖?”荀攸诧然道。
刘琦点头道:“想来先生也知道,蔡中郎之女蔡大家,目前下我荆州长沙学宫任五业从事,蔡中郎的两万余卷典籍珍藏,亦在荆楚,我得中郎慨赠,得以殊赠,故特送于先生,以为相敬之情。”
刘琦若是赠给荀攸金银财货,荀攸还真就可能推辞不要,但如今刘琦送来的东西,倒还真是有点让他欲罢不能。
眼下这情况,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眼见荀攸这般局促,刘琦遂开口道:“公达先生,这字帖收与不收,咱们且先不谈,不妨先唠唠正事,如何?”
荀攸深深的望了刘琦一眼,道:“刘府君所谓的正事是……?”
刘琦言道:“先生当真想去蜀郡上任么?”
荀攸听刘琦问了自己,叹道:“朝廷敕封,天子旨意,我又如何能够不去呢?”
刘琦摇了摇头,道:“敕封先生为蜀郡郡守,到底是不是天子旨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先生之智,又岂能猜不透这当中的迷局?”
荀攸哈哈大笑,道:“府君倒是个胸襟磊落之人,当着荀攸的面,直接对朝廷评头论足,若是传将出去,怕是殊为不智吧?”
刘琦认真地道:“刘某人这南阳郡守的职位是如何来的,我心中最清楚不过,你我这两个郡守,其实不过皆是董卓之计尔。”
荀攸长叹口气,道:“府君所言,荀攸尽知,如今益州之地乃是非之地,蜀郡郡丞甘宁造反,更有贾龙和任岐内外为祸,刘焉自顾不暇,此时入川,实非明智之举……而且我亦知晓,相国深恨我等荀氏一族,此番让我前往益州,名为升迁,实为谋害。”
刘琦恍然的点了点头。
荀攸就是荀攸,看事情还是非常精准的。
看来,这就是他给自己一宿时间思考的原因。
“先生不打算去蜀郡么?”
荀攸摇头道:“既知是计,那荀某还何苦入益州自寻险恶?”
刘琦忙道:“那先生为何还要犹豫,我诚心请先生进入荆楚之地,还是那句话,先生若是肯来,我当奉先生为上宾。”
荀攸认真地看着道:“敢问府君之志。”
刘琦闻言顿时一愣。
接着他明白荀攸的意思了,这是打算要考教自己的志气了。
刘琦沉静片刻,道:“匡扶汉室,扫灭群寇,还天下以安定。”
荀攸又问道:“敢问刘府君,在府君眼中,这天下诸雄,何人当以之为最?”
刘琦略略的思考了一会,言道:“无有为最,十年之内,天下将兼并分为几大势力,并逐天下。”
荀攸又道:“哦?不知府君口中的几大势力,当是哪几大势力?”
“河北袁绍,毫无疑问,可代表天下门阀与士人,成为北境第一大势力,袁门之中集合了这半天下的士人,后劲极强,可为第一大势力。”
“在我看来,曹操雄才大略,极有智谋,日后必能成为中原一大势力,虽不如袁绍般强盛,但亦足矣半分天下。”
“江东孙坚,以武立于吴郡,早晚必割据于江南。”
“西凉军的形势比较多变,董卓不死,西凉军便是割据关中,拥有这天下最强的兵势,然董卓一死,西凉军便会四分五裂,但其强劲的兵势也足矣左右天下形势。”
“至于这第四势力,依照刘某人看来,便是我荆楚的皇室宗亲势力了,眼下这天下的宗亲势力虽多,但依刘某看来,能够坚持到最后与袁绍和西凉军阀相抗的,也唯我荆楚,此非夸口,而是刘琦确有自信。”
荀攸深深的望了一眼刘琦,道:“府君果然是少年英杰,年纪轻轻,能够把十年后的形势看透,着实不俗啊……只是天下宗亲尚多,益州刘焉,幽州刘虞,雒阳陈王皆有大势力,为何府君这般自信,最后执宗亲牛耳者,又非你山阳刘氏莫属呢?”
刘琦淡淡一笑,道:“论及能力,大司马,陈王,刘君郎还有我父亲,皆是宗亲中的翘楚,我所不及,但是若要比之下一代……刘琦自信无人可与我相提并论,公达先生,做人一定要看的远,看的长久,您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