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喝酒也是个没深没浅的,刚开始的他还略显沉稳,但被典韦,太史慈等人一劝,这举爵的速度就停不下来,酒喝的一多,话也就多了起来。
他初来刘琦军营时,虽然对典韦的言辞无状颇是恼怒,但一场酒宴下来,彼此间倒是增进了不少的友谊,有些话说的自然就少了几分顾忌。
“典兄乃何处人也?”许褚打着酒嗝问道。
典韦喝的也有些上头,他哈哈一笑:“某乃陈留己吾人也,昔日在家乡为人报仇而杀了人,流亡江湖多蒙刘府君赏识,收于帐下,现为别部司马。”
“啊?”许褚闻言,脸色顿变:“典君昔日乃游侠也?”
这“游侠”二字,由许褚说出来,让人感觉并无损贬之意,反倒是有些倾慕之嫌。
典韦也不做作,笑道:“吾非大族出身,身份颇为鄙陋。”
许褚摇头道:“典兄能为乡人复仇,尽英雄姿也,谁敢言兄鄙陋?只是以典兄这般的身份,居然能在刘府君麾下做到别部司马,当真是令人惊诧。”
顿了顿,许褚很是诚恳地道:“典兄忒的命好。”
这话可并非许褚可以在捧高典韦,而确实是他发自肺腑之言。
典韦当初也曾在张邈手下的司马赵宠手下当过兵,自然是知道以他这样过往履历的人,在那些大郡郡守麾下是会受到何等的压迫,对于许褚的话也是深然不已。
“许宗长所言不错,若非得刘府君赏识,怕是某家在陈留这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真真万幸。”
刘琦坐在主位一边泯酒,一边轻笑着,心中暗道这可未必。
你若是继续在陈留待着,那姓曹的怕是早晚会找上你,到时候你一样会出人头地的。
就是不知道回头会死在哪。
刘琦转头看向许褚,问道:“仲康目下,没有入仕的打算么?”
许褚哈哈一笑,道:“某之家族在谯县虽颇有势力,怎奈当地国相瞧我不起,但说句良心话,某家也着实是看他不上!”
刘琦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心下颇是无奈。
这就是阶级差异。
谯县归于沛地,但沛相袁忠,亦是汝南袁氏中人,乃是袁绍和袁术的同辈,同属四世三公之门。
以袁忠的角度,他在沛国任两千石,距离家乡汝南和颍川这般的近,他能够招纳的淮汝经学之门中人,怕是都得排出八条街去。
许褚有势力和实力又怎么样?
他这样的土匪式豪强,根本就不可能入了袁忠的法眼。
想到这,刘琦出言安慰许褚道:“许宗长也无需过于懊恼,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想拜入袁氏之门的经门士族数不胜数,许宗长不得其门,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世道如此,未可强求。”
许褚哈哈一笑,道:“刘府君可切莫小瞧于我,某虽非士族出身,不通五经,却也是一身傲骨,袁氏门阀瞧我不起,嘿嘿!某家却也未必瞧的上他们!”
典韦在一旁道:“许宗长这话没错,你看我家刘府君就是没有这些规矩,唯以才学力而用人也!许宗长何不投我家府君麾下,定能做成一番大事。”
“这个……”许褚尴尬一笑:“恕难从命。”
典韦打着酒嗝:“你这人,怎这般磨磨叽叽?再推脱某家可就急眼了!”
刘琦随意道:“典司马,勿要过于逼迫,许仲康乃是许氏宗族之首,族中徒从过万,如何能入仕于荆州?别胡言乱语。”
许褚冲着刘琦拱手道:“还是府君知我,惭愧,惭愧。”
刘琦端起酒盏,问道:“仲康身为一方俊杰,想必也有入仕之念,只是这辅佐的人选,心中可有数?”
许褚沉思半晌,道:“其实我瞧县的曹家,乃是当世高门,三代多出两千石,声名颇显耀,只是眼下曹孟德乃是东郡郡守,并非豫州诸郡之长,实不便相投。”
刘琦暗暗的点了点头,心道果然如此,这个时代,什么情谊都比不上同乡最重,同是出身谯县的许褚,果然还是最看重曹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