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牛辅是董卓的女婿,在其心中自然还是会有一些位置的,也是能得董卓信任的。
牛辅到了南阳边境,只要不断的搜牢,刮取当地的财货供应给董卓养兵,便可得到董卓的支持,他便可在南阳北境站住脚,自成一方势力。
只要他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反意,届时无论是要兵还是要马,董卓都会支援给他。
待数年之后,董卓不在了,长安那边的形势若还稳定,则牛辅便可提领数万之军回朝护主,以定乾坤。
若是长安的形势不稳定,诸多势力彼此攻伐使朝堂大乱,那牛辅也可在外藩枕戈待旦,静观长安形势,
或回军长安成王霸之业,或领兵在外自守保身,欲进欲退,全凭自己说了算。
牛辅站起身来,向着贾诩长作一揖,道:“前途难测,有劳文和日后替某多多谋划。”
贾诩亦是得体的回礼,道:“此诩之本分也,中郎将放心就是。”
……
少时,贾诩出了县府,乘车回返自己的宅邸。
西凉军中的战马甚多,普通的家驹更是无数,但贾诩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平日里行走于街市,从不用马车,偏偏坐牛车。
牛在汉朝虽然也金贵,但毕竟不如马拉车来的气势十足。
西凉军中的诸多校尉,司马等,平日里或多或少的都有嘲笑贾诩之意,
毕竟贾诩也是讨虏校尉,平日里不坐马车,却坐牛车,这放在后世,就是一个军区的师长平日里出行不坐吉普车,非要坐拖拉机上下班是一种情况。
但贾诩却并不在意,依然是我行我素。
到了自己门前,贾诩下了车,方要往里面走,却见宅邸门旁一个人喊道:“父亲!”
这声音很令人熟悉,熟悉到甚至让贾诩心中一阵恍惚。
贾诩转头看去——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是自己的长子贾穆。
“穆儿!”贾诩一向平淡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兴奋之色。
他大步上前,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一边看一边道:“好,甚好!胖了一点,看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贾穆恭敬地言道:“孩儿在弘农任闲职,并不操劳,日子逍遥。”
贾诩抿嘴点点头,又道:“你母亲和你二弟,三弟如何?”
“家中一切安好,请父亲放心,这都有赖父亲请李中郎调我们三兄弟去弘农任职,咱家现在太平着呢。”
当初,贾诩出毒计,将刘焉三子分别安置于荆州,蜀中,长安,用以制衡刘焉和贾龙的兵势,以此换取李儒替他安排三个儿子于弘农任职。
贾诩听了家中无事,不由放下心来,道:“甚好,甚好!汝兄弟无事,为父也就放心了,我已经请牛中郎将下令,调汝三人负责督办粮秣,往来于京兆与南阳之间,你来日见了牛中郎将,领了军令,便火速返回弘农,催督你两个弟弟迅速交接公务,来军前听用,并暗中派人护送你母亲南下……可让她先行往郦县安顿,那里虽然也是南阳郡内,但却是在东面,并不在宛城附近,可暂保咱家人无忧。”
贾穆甚是不解地道:“父亲,孩儿等三人在弘农任待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我们去做那督办粮草的苦差事?还要将家人全送到南阳郡去?”
贾诩叹道:“京兆尹和河南尹非久留之地,当初为父让李中郎安排你们在弘农任职,一则是为远离朝廷,二则要的就是今日之机!长安和雒阳早晚必生大乱,若想保咱一家平安,唯有速速远离此地,为父好不容易找到良机,劝牛中郎将向相国请缨南下,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只怕翌日关中出了大事,再想走就难了。”
贾穆闻言方才恍然,他急忙冲这贾诩作揖,道:“有劳父亲这般费心,孩儿来日见过牛中郎将,便回返弘农,收拾家中财货南下。”
贾诩又嘱咐道:“切记不可走漏了风声……家中的财货不要带了,还有府中仆从也留下,只带着汝娘亲兄弟和汝之妻室离开,对外就称她们回祖籍祭扫,家中一切依旧,如此也不惹旁人怀疑,知道么?”
“家中……财货都不要了?”贾穆闻言,甚感心疼。
“痴儿,只要留有命在,凭为父与汝三兄弟之才,何愁还会缺少吃穿?财货不可带,徒惹人怀疑。”
“谨遵……父亲之命。”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贾穆扭头看了看贾诩的牛车,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父亲,您好歹也是牛中郎将麾下的重镇,相国亲封的讨虏校尉,这平日如何还用牛车代步?咱家纵然是买不着战马,但买几匹驮马拉车,也不是难事吧……您每日乘坐这牛车,难道不惹同僚嘲笑么?”
贾诩面无表情地道:“怎么可能会不惹人嘲笑?牛中郎将帐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嘲笑过为父。”
贾穆不解道:“既然这样,那您为何不换马车骑乘呢?”
贾诩仰头看天,幽幽道:“我儿,你记住,如果你的身边没有人敢笑闹于你,那只能说明你有锋芒有气势,没人敢惹你,但他们心中却会时不时的去琢磨你……但如果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敢于嘲讽于你,那便说明你被人看不起了,却未招人妒忌,一旦有了大事,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琢磨你……吾儿细想,换做是你,你会把精力,用在琢磨一个你平日里根本就看不起的人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