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几乎是半饿着肚子的山越兵这下子都沸腾了,
还有这好事?怎么不早说!
一时间,请求回返山中劝老幼下山折数不胜数,各部踊跃报名,气氛异常浓烈。
但刘琦的命令又下达了,
三十三营,每个营最多只能派三个人回去,至于派谁回去,由各营自行斟酌举荐。
他这样做一则是为了不想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空耗时间,二则也是想测试一下山越间的各部目下到底有多少串联。
针对受降山越所做的善后事宜,就在天柱山下,有条不絮的开展了起来。
……
京兆尹,郿坞的施工地。
董卓抵达了长安之后,便下令在武城、安陵、茂陵、槐里等地征召民夫,如今共征调了共计二十五万人,在长安以西的二百五十里处,修建他梦寐以求的郿邬。
董卓虽然是陇西临兆人,但他是在颍川轮氏县出生的,为了纪念他的出生地,故表字为‘仲颍’。
颍川郡乃是中土人的发祥之地,历史悠久,郡望、门阀、士族、豪强数不胜数,是汉朝一等一的文化中心。
年幼时候的董卓因为是凉州籍贯,在颍川的同龄人中并不招人待见,即使他父亲乃是县尉也一样……在颍川的郡望和士人眼中,一个三百石的县尉屁都不如。
而这些瞧不起董氏的郡望与门阀在颍川所建立的各种巨大坞堡,也给年幼的董卓心中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年纪幼小的董卓,因为环境的原因,在当时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梦想,一个即使到了耳顺之年也依旧盘桓在心的梦想……从未改变过。
总有一天,董某人要建一座这天下最大的坞堡,一座比汝等郡望、门阀之坞堡还要大千百倍的世间第一大坞!
而如今,董卓的这个梦想,终于开始逐步落实!
今日的他,在一众亲信的陪同下,来到了正在施工的郿坞现场查看工程进度。
董卓身着长冠服饰,头戴鹊尾冠,喜气洋洋的坐在战车上,捋着虬须,很显雍容。
汉高祖有令:爵非公乘以上,毋的冠刘氏冠。
非有八等军功以上的刘氏宗族,而不能戴此冠,旁族就更别说了。
然现在的董卓故意戴此类冠出游,其意乃在彰显自己已经可压刘姓宗室。
他一会指指东面,一会指指西,不断的加以品评,并提出自己的意见,恣意的指点江山。
身边两名负责建筑现场的文吏,不敢怠慢,逐字逐句的将董卓的意见记录在缣帛之上,以便回去后更正改修。
董卓对正在兴建的巨大坞堡评论了一番后,最后方才点题道:“这郿坞乃是老夫最大心血,务必要让其城廓高下厚薄一如长安,内盖宫室,当选民间少年美女千人置于其中供老夫差役,从雒阳带回的金玉彩帛也当至于此处。”
“谨遵相国之命。”
董卓的双眸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道:“老夫与诸雄逐鹿于汉,事成则雄踞天下,不成,守此也足矣毕老。”
正说话间,却听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响。
董卓扭头望去,却是李儒和李傕二人同时骑马奔着自己的所在而来。
少时,二人抵至施轓车前,各自下马对董卓行礼。
董卓扭动硕大的身躯,面相二人,问道:“两位爱卿不在长安,因何前来?”
以相国身份,称朝中臣子为卿,颇有僭越之嫌,但董卓如今已无遮掩,心中有替汉之意,故言语之中已无避讳。
李儒翻身下马来至车旁,长长作揖,道:“启禀相国,荀司空昨夜于府中病逝了。”
董卓闻言并不在意,只是冷冷道:“荀氏八龙……这第六龙也终是去了,死的好,早该死了,他活着也没甚滋味。”
李儒闻言颇有些诧异:“慈明公当日乃是相国亲自派人征召至雒阳入仕的,且三升其职,怎今司空病逝,却不见相国有哀伤之情?”
董卓冷漠道:“老夫召他入京,也不过是重其名望,却非喜欢他这个人,况且召了他入京又如何?还不是背地里阴谋串联,想要图谋老夫!天下士人依旧与老夫作对,有他没他,都是一样。”
李儒笑道:“原来相国早已知悉荀司空暗地之所图。”
“这长安城内,有何事能瞒过老夫?不过此人老夫也不便枉杀,只是提防些就是了……罢了,好歹也是颍川名士,中原望族,便请天子旨意以三公之礼厚葬,尊列侯例建四丈高坟,也算老夫对得住他。”
“唯!”
李儒领命之后,突然又想起一事:“相国,那荀爽尚有一从孙尚还受职于少府为郎……”
“老夫知晓此人,好像是叫……荀攸,当初被何屠夫征辟入雒的。”
“正是,敢问相国,如今荀司空已故,他的这个孙辈郎官,该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