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刘琦一眼,斟酌着该如何回答他。
张允乃是一个心思灵巧的人,蔡瑁召他为其佐将的原因,张允虽然不甚了然,但却也知道这当中必有深意。
一个搞不好,就容易将自己卷入到山阳刘氏与南郡诸族的斗争漩涡之中。
“蔡德珪召我去其军中……估计是想施行收买,让末将为其羽翼?”
刘琦点头道:“兄长猜的不错,依我看来,此番平南之战,你与典韦连克桂阳和零陵二郡,可算大功,兄长又是严君外甥,乃是我刘氏亲将,不同于典韦,日后必会被严君委以重任,若是能将你招于蔡氏一方,对南郡诸族可谓大有裨益。”
张允急忙表忠心:“伯瑜放心,蔡瑁不过是痴心妄想,为兄再糊涂,难道还能丢弃自家亲戚,与蔡氏同流?那为兄岂不成了愚鲁之徒?不分亲疏了吗?”
刘琦呵呵一笑。
你以为你不是这种人吗?没有我看着你,你八成就是!
刘琦微笑道:“兄长能有这般觉悟,那就足够了,其实南阳郡中,目下还缺一个都尉与我并列,这个人我左思右想,非兄长莫属,待攻下南阳郡后,我便奏疏往长安,为兄长在南阳郡开府授爵!”
张允闻之不由大喜过望。
这个南阳郡都尉的职务,还真就是刘琦有资格许诺给他,蔡瑁自己都未曾受朝廷名诏,根本没资格给张允官职!
在这点上,护君联盟中人完全可碾压地方普通大族。
张允当即道:“伯瑜放心,不论蔡瑁以何等重利招揽于我,某都拒辞不受!”
刘琦摇了摇头:“那倒不必,依我看,蔡瑁若是许诺以财货之利,那兄长便不妨受之,送上门的肉,岂有不食之礼?”
张允闻言,吃惊的长大了嘴,不敢相信地看着刘琦。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刘琦在财货方面居然可以如此纵容于他。
这是何等的胸襟与气魄啊?
张允的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急忙连说“不敢不敢。”
张允虽然口称不敢,但刘琦心中明白,以他的秉性,既然是得到了自己的默许,那他对蔡瑁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其实允许张允受贿,也是一种手段,这种事情刘琦想要阻拦根本拦不住,况且阻拦多了,反倒是容易将张允给逼到蔡瑁那边去了。
反不如郑重其事的允许张允受蔡瑁之礼,如此蔡瑁赠予张允的好处,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实也就不是蔡瑁一个人送于张允的好处了,这当中自也有他刘琦一份人情在。
刘琦耐心地嘱咐他:“兄长到了蔡瑁麾下,要虚以为蛇,一切以蔡瑁为尊,用尽全力助他夺下南阳郡,切勿有所保留,若有重大事宜,暗中派人知会我便是了。”
张允颇为不解地道:“伯瑜甘心让蔡瑁取下南阳郡?”
刘琦很是镇定地点头:“南阳郡乃是我荆州首府之地,我跟南阳郡诸多县城又没有仇?为何不取?你只管放手去做,无需顾忌,若有为难之事,暗中派人来找我就是了!”
“诺!伯瑜放心,为兄必尽全力辅佐蔡瑁,一定替弟弟拿下宛城。”
“有劳兄长了。”
说到这,却见张允顿了顿,突然又捋起了他的那三缕长须,双眸微微一眯,露出了一副义正言辞的神色。
刘琦见状,心不由的一沉。
张允每回摆出这幅跟关羽一样的表情之时,就证明他是要搞事情了。
至于他要搞什么事情……刘琦敢用生命打赌,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伯瑜,你还记得那个赵范吗?”张允笑着问道。
刘琦挑了挑眉,道:“自然是记得,咱们能够顺利收服零陵郡和桂阳郡,赵范可居首功,毕竟他是桂阳郡的别驾,没有他的指引,一切却未必这般顺利。”
“不错,赵范屡番请命,准许伯瑜你征辟他前来南郡军前效力,只是一直没有得到你的准信,唉!此人对你也是忠心耿耿,且又立下大功,你为何却不应了他呢?”
刘琦从桌案上拿起了双耳壶,向着自己的羽觞中倒水,一边轻泯一边道:“我已经是准备让他在长沙任职了,可他却拒不受任,听说还跑到了南郡……如今又托了兄长的关系,想来在桂阳郡时,兄长受了赵范不少的好处吧?”
张允捋着长须的动作顿时僵硬了,他急忙道:“伯瑜这话如何说的?我只是见赵范此人颇有才干,又为平南之事立下大功,唯恐埋没了人才……毕竟他当初在桂阳郡好歹也是别驾,如今助你成事后,官职反倒不如原先,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日后天下清流,哪个还敢前来我南阳郡归顺?”
刘琦淡淡一笑,目光犀利的看向张允。
张允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低头道:“伯瑜,我错了……”
“兄长说的有道理!”
张允适才还有些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好家伙,刘伯瑜说话当真是大喘气啊!
吓死吾也。
张允适才还真就是怕刘琦追着他受没受赵范的好处这事不放……毕竟他确实是拿了赵范的好处,若刘琦真要较真,张允着实是经不住查的。
“赵范现在人可在襄阳?”刘琦漫不经心地道。
张允忙道:“伯瑜你不发话,我岂敢随意领他来襄阳,目下我将赵范安置在宜县,他言想在宜城宴请伯瑜,特让我先来询问一下,不知你是否赏光?”
刘琦笑道:“既然赵范如此厚意,那这宴我可是必须要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