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来人手持一盏油灯,正疑惑的向着房间里张望。
“刘府君……是你在这?”
刘琦长舒了口气:“蔡大家?”
来者正是手持一盏灯火的蔡琰。
这女人真是,大半夜的来这作甚?得亏她穿的是一身水绿色的深衣长裙,若是穿一身红,刘琦保不齐都得拿剑砍她。
蔡琰在门口对着刘琦盈盈施礼,道:“不知府君在此,蔡琰便私自擅入,打扰了府君,还请府君恕罪。”
“嗯……不妨事,这么晚了,蔡大家还来学宫?所为何事?”
蔡琰见刘琦桌案上的灯似乎是有些暗了,随持着自己的灯盏来到了刘琦的桌案旁,将灯盏放于其案上。
一瞬间,刘琦桌案上的光比之适才亮多了。
“多谢蔡大家了。”刘琦感激道。
蔡琰微笑道:“小事而已,府君何必言谢,其实琰每晚都会来学宫视察一会,一是看学宫修葺进度,二则也是想多做熟悉,毕竟……”
说到这,蔡琰顿了顿,似有些感慨地道:“毕竟从今往后,这里便将是琰长居之地了。”
刘琦道:“蔡大家后悔了?”
蔡琰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能行扬学大事,琰此生无悔。”
她说话的时候,甚是坚定,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映的她煞是好看。
“府君今日在此做什么?”
刘琦笑了笑,道:“无甚大事,只是略略研习一下关于荆蛮诸事。”
蔡琰恍然的点点头,将目光落在了刘琦桌案上的那些简牍上。
刘琦今夜研究荆蛮反叛诸事,颇有些心得,眼下也是无人可诉说,便随即跟蔡琰闲谈了起来。
……
房间外不远处,典韦一脸凝重的盯着那房间的门,粗豪的脸上尽是凝重表情。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典韦喃喃的念叨道。
张允在旁边哈哈笑道:“能出什么事?若不是我今夜正巧有事来找伯瑜,拦下了你这莽夫,伯瑜的好事,怕是都让你这憨子给搅了!”
典韦不满地道:“府君事前已经吩咐于某,不让任何人进房内打扰,你却非把我拉到角落,不让某阻拦那蔡家女子,稍后府君若是斥责于某,某非得将你供出来不可!”
张允不耐烦的摆着手,道:“好好好,随你随你,你愿意怎么供我都成,但我现在就可告诉你,回头你不但是不能遭到斥责,说不得还会被府君称赞,典君信也不信?”
典韦不满的瞪视着张允,道:“我怎么感觉,在张君口中,府君就似个好色之徒一般?”
张允笑了笑,道:“什么好色?人之常情而已。”
典韦将头一扭,不屑道:“胡说!府君才不是那样的人!”
张允暗叹口气,心道这你还真就是看走眼了。
他就是那样的人。
……
房间内,刘琦将自己捋顺了一宿的思路,大致给蔡琰进行了一番赘述。
虽然刘琦说的事情,并不是蔡琰所关心的,但她依旧是不发一言,只是坐在刘琦的对面,认真的听他倾诉心得。
少时,待刘琦说完后,蔡琰方才是若有所悟地道:“听府君言下之意,自元初二年和永和元年荆蛮两次大反被镇压后,四郡之地的小股反叛便一直不绝,纠其原因,盖不过是因为徭役失衡,郡署县府增其租赋?”
刘琦点了点头,道:“我大致捋顺了一下这数十年来关于荆蛮在长沙的反叛记录,这数十年来,地方郡守遵照上令,以蛮夷率服,可比汉人,增其租赋为由,一直想要为四郡的诸蛮登录造册,同编户籍,改襟同化,将之与汉人同管……但荆州诸蛮对此却一直持反抗态度。”
顿了顿,刘琦无奈道:“将蛮族编户,让他们归于我大汉王化,同于我大汉子民一般受朝廷管制,这是国家常理,但地方荆蛮却不愿意,屡屡顽抗,真是一道无解的难题,令人头疼啊。”
蔡琰认真的倾听完刘琦说完最后一个字,见他不继续说了,方才发表自己的见解。
“府君,琰乃一介女流,不通政道,不过适才听府君所言,大汉数十年来一直想要荆南诸蛮登户造册,改襟同化,如果这真的是好事,那为何荆蛮会一直屡屡反抗,数十年来反叛不断……府君有没有想过,这事对荆蛮而言,好在哪里?同化荆蛮,到底是对荆蛮诸族好,还是对我大汉朝好,恕琰不甚了了。”
刘琦听了蔡琰的话,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