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意思。
“君侯有何妙策?”
孙坚道:“梁县的城防如何,公子可知晓么?”
刘琦摇了摇头。
孙坚走到火炕边上,从里面的柴薪中抓了一把烧火完后剩下的黑灰。
他蹲在地上,用手指蘸着黑灰,在地上给刘琦画图。
“此乃阳人县,此乃梁县……数十里之遥,很近。”
刘琦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孙坚画图。
孙坚又在梁县的后方画了一个圈,道:“此处在梁县东境五里处。”
刘琦看着孙坚画出的那个圈,疑惑不解地问道:“梁县东面五里……有个坑?”
“是有座山。”孙坚为刘琦做出解释。
“春秋楚国称霸之时,曾在此山下立寨,后数百年来,其遗址一直作为梁县东方敖仓,其内多储马料与草谷,后经我汉军修葺,连纵山脉竟也颇有些险势,可用以屯兵固守。”
“依山而建的营寨……”刘琦默默地念叨着:“君侯之意,凉州军进攻梁县,若益州军若抵挡不住,或许会转移兵将,屯于此寨防守?”
孙坚拍了拍手中的黑灰,站起身来:“不错,孙某闻益州军主将乃是蜀郡的武猛从事贾龙,据闻此人知兵……梁县和阳人一样,没有城廓为屏,他若想挡住西凉军的攻势,必会移军。”
刘琦眯起眼睛,道:“确实如此。”
孙坚抬头看向刘琦,道:“那楚时遗寨建于山骊中的峡道之间,西凉军一旦攻进去了,就无其他出路!”
孙坚的话并不难懂,这战略也不难明白。
“君侯是想在西凉军攻入遗寨仓敖时,从后方攻击,以竟全功?”
“公子是个明白人。”孙坚难得的露出笑容,道:“阳人县离那遗寨不远,往来探查方便,我军斥候想要探听出益州军何时入寨,西凉军何时进攻,不难……可难就难在公子和益州贾龙等人的盟友之谊。”
刘琦的眉毛不着痕迹的迅速一挑。
“君侯言下之意,琦不明白。”
孙坚嘿然道:“益州军被西凉军逼入寨前,若派人突围向公子求援,公子当如何?”
刘琦眯起了眼睛,想起了益州军当初为了躲避灾祸,与自己分兵之事。
当如何?
这还用问么。
“既是盟友,那就自然需援之以兵。”刘琦露出和善的微笑,回答道。
孙坚皱了皱眉头。
“公子与益州之盟,孙某这些天也是略有所闻,雒阳那边因刘使君奏疏立京之事,闹的很大,益州人前番与公子分兵,怕是有避祸之嫌吧。”
刘琦知道,孙坚这话中的深意是在挑拨离间。
不错,益州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孙破虏怕是也差不了多少。
皆一丘之貉。
“那依君侯之见,琦该当如何?”
依孙坚的性格,听了刘琦这一问,竟也在一瞬间有些踌躇犹豫之情。
显然,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不太好听。
“益州人毕竟是公子的盟友,受西凉军攻伐,驰援他们也无可厚非。只是孙某建议,若有益州人向公子求援,这驰援的时辰,公子或许可以稍做推延。”
刘琦琢磨明白了。
他想通了孙坚此来的目地。
但他表面上却依旧在装傻。
“还请君侯细言之。”
孙坚慢悠悠地道:“胡轸与吕布,也非粗莽之辈,他们攻打益州兵将,必也会防范于某,然孙某和胡轸交锋了大半年,从未踏出过阳人县一步,只要他们强攻大寨几个时辰,孙某都不出兵,他们便会觉得孙某此番依旧不会出阳人县,到时二贼便会全力进攻不再保留,甚至深入那山间遗寨,深陷其中而难以自拔……”
刘琦淡淡道:“如果那个时候,君侯再作速出兵,强攻其后,就可大破贼众,以竟全功,而我若是增援的早了,让胡轸探知消息,便会早做准备,或调转锋芒与君侯相抗,或是撤军,“
”但不论他如何做,君侯怕是都不能大胜西凉军了,最多不过是闹个平手,两方相安无事各自退去而已。”
孙坚伸出了两根手指头,郑重道:“孙某不要求多,只要两个时辰……公子若是得了益州军的求援,只要能拖延两个时辰再出兵,便可!”
“两个时辰?”
刘琦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孙坚道:“那两个时辰一过,君侯或可威震天下,但益州方面,怕是就要损失惨重了。”
孙坚将手缓缓的放下。
他认真的盯着刘琦,道:“益州人当初背弃公子之时,可曾细算过公子会有多少损失么?”
刘琦自嘲的一笑,道:“怕是细算过的。”
孙坚定定的看着他,道:“那公子打算如何做?是要这威震天下的泼天之功?还是要你的盟友?”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彼此。
良久之后,却见刘琦笑了。
不知为何,他的笑容看在孙坚的眼中,有些怪,说不出来的感觉。
和煦的笑容中,仿佛有着那么一丝丝的……亢奋。
孙坚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这事有什么值得亢奋的?
却听刘琦慢慢回答道:“君侯所请,怕是难为了刘琦……盟友若是遭难求援,我若不应,我山阳刘氏恐失四方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