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父子来了,城中黔首复有生望矣!”
“公子铲除宗贼,还了襄阳清平!”
“张虎和陈生,公子杀的好!”
“……”
刘琦的话,无形间与襄阳黔首齐民在心中搭建起了一座细小的桥梁,桥不宽,却可过人。
在襄阳民心中,别说是刺史公子了,就是在街上随便找一个宗族子弟,也不会这么谦逊的跟他们对话,更莫要说当众罪己,将本不是自己的责任硬拦在自己身上。
这是何等之大义,何等之大仁。
这就是阶级化过于分明的悲哀,也是刘琦的幸运,上位者只要肯稍做折节之举,便可带来巨大的声望收益。
因为在等级分明的年代,真的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客气。
在襄阳百姓们的叫声中,刘琦高声道:“从今往后,荆州七郡百姓,不会再受苦,不会再挨饿,有刘氏父子在,便让七郡军民饿有饭吃,冷有衣穿!”
这话就目前而言是在吹嘘,就目前的生产力而言,让每个人吃饱饭,实比填海还难。
但作为一个政客,若是连忽悠和吹嘘都省略,那便直接下野,无需在官场混了。
“多谢公子!”
“公子是仁义之士!”
“我等愿拥护刘使君,愿拥护公子!”
刘琦转头对黄忠道:“令三军鼓起声势!”
黄忠向着身后的骑兵一挥手。
便见刘氏骑兵在原地列阵,高声呼喝,汉声直冲云霄。
“汉祚昌隆!”
“汉祚昌隆!”
“汉祚昌隆!”
襄阳城外,军民一同呼喝,彼此间互相带动渲染……
这种场景,即使当年在雒阳校场,蒯越也不曾见过。
刘琦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他的身边,看着陷入沉思的蒯越,道:“异度先生可还好?”
“……”
“看到这种场景,先生认为,张虎和陈生,该杀还是不该杀。”
蒯越目光复杂地看了刘琦一眼,道:“该杀。”
直到这个时候,他隐约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胸襟中所蕴藏的志气,似是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襄阳一城,南郡一郡,他和蔡瑁都很当回事,但这些在刘琦的眼中似乎并不足够。
想到这里,蒯越心中不由隐隐有些激动了。
数年之前,他孤身入雒阳,将一腔大志付诸于当时与士人结盟的大将军何进,本以为以何进的地位和权势,定可让自己一展胸中抱负,展凌云之志,不负一身才华。
大丈夫生于当世,谁不求留名青史,遗泽后人?
但事实证明,他所托非人了。
何进的自负,何进的愚鲁,何进的短见,彻底磨灭了蒯越扬名立万的希望。
在如今的蒯越心中,当初那位权倾天下的大将军不过是沐猴而冠。
可怜汉家社稷皆付于屠猪儿。
离开雒阳后,蒯越便无心于天下之事,只是醉心于守护家族,满心皆是如何为家族争利。
并不是他不再想一展胸中抱负,只是他自觉天下已无有可相称其才华之主。
既不能展志,那便昌盛其族,人活着总该做些事吧?
但是今天,刘琦的举动,隐隐的让蒯越死去的心,又再次活了起来。
“敢问公子之志?”蒯越面色一正,向着刘琦作揖相询。
刘琦微笑道:“开朱门而待宾,扬声名于竹帛,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忧国家之危败,愍生灵之苦毒,率义兵为天下诛贼,方不负大丈夫之志。”
蒯越听了之后,心中颇有起伏之感。
少许之后,却听他又问道:“公子有匡扶天下之志,令越钦佩,然今日于蔡瑁之所为,又是否权谋过甚?”
刘琦认真地看着他,道:“吾虽好用权谋,然从古英雄,岂有不用权谋而成事者也?”
蒯越闻言不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