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主帅铿锵有力的发言,远征军诸将个个手按腰刀起身,逼视鬲昆诸众。
阿扎马特听了这话,额头上布满汗珠。如今鬲昆部族弓上的箭头连铁制的都少,所谓胜兵过万,不过是牧民上马打群架的乌合之众,如何敢与汉军放对?但凡有三分胜算,他们今天也不能上门——谁还不要个面子咋的?
今天来汉军营地,在外围就经过了岗哨的数次盘查。等进入大营,更加见识了汉军的军容整肃之状。阿扎马特虽然没见过真正意义上的近现代正规军,但也算是打过仗的人,心知就算己方五万对上这样子的五千汉军,也丝毫没有胜算。
再说,又何必打这一仗?今天带着礼物来,本意是求和平来的!虽然这汉人大帅不讲理,但——人家有不讲理的本事!再说了,开始的时候,这位大帅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嗯,都是那个蒙古蛮子嘎日迪不好!
这些思绪,在阿扎马特头脑中只是一瞬而过。听马栋说出了战争威胁,阿扎马特能两腿还能稳稳站住,也算是一条好汉。他抹了一把头上汗水,弓腰行礼道:“大帅不必恼怒。我等小族,如何敢于汉军作战?”
马梅尔一听这话,感激的看了身边的叶泽尔王一眼。叶泽尔王见阿勒蒂亚尔王下了软蛋,也在旁边躬身施礼道:“我等边鄙之民,不懂礼数,冲撞了大帅虎威,还请见谅。鬲昆虽然没有什么财宝,但愿意对大帅做出补偿。”
一直冷眼旁观没有说话阿勒蒂尔王玛纳斯也躬身施礼道:“请大帅饶过阿扎马特,让他不要带着羞辱离开。”年轻的马梅尔不说话,但也躬身施礼请求原谅。他们几个动作了,在场所有鄂托克也都弯腰,以手抚胸施礼。
范广春在一旁见自家大帅已经镇住了他们,忙笑着缓颊道:“大帅,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阿扎马特等不明上下尊卑,今天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嘛,他们还算是上门的客人,咱们也不好冷了人心......”
范广春出面求情,这台阶算是完整了。马栋看了眼还没直起腰的鬲昆部众,冷哼一声道:“吾欲在此地建城,你们有什么报效之处啊?”——此前诸般做作,全为这话做铺垫。
鬲昆诸部答应了出人工、牛羊和木材报效之后,马栋终于将面皮翻转回来,转怒为喜。又吩咐拿出丝绸、茶叶和黄金玉石等物,算是给客人的回礼。这一手又完全出乎阿扎马特一行人的意料——昔日给扎克图汗进贡,什么时候也没收到回赐呀,两厢对比,不知道这心里啥滋味了。
等出了汉军营帐,半天工夫被搓弄两个来回的鬲昆贵人们已经彻底摸清马栋的脾气:顺者昌——既给面子也给好东西;逆者亡——稍有忤逆就翻脸,绝对不客气。
大眼瞪小眼互相安慰了几句之后,他们很快达成一致意见:这马大帅绝壁不是好鸟,谁爱和他死磕谁死去,和我们鬲昆人绝无关系。反正也有好处,咱们顺着他来就行了。定下这方略之后,他们各回各家,分头准备需要报效的人力物资去了。
......
然而,计划总没有变化快。鬲昆人正在汉军工匠指导下,伐木取土,出力出工建房子的时候,一道消息从草原深处传来:扎克图汗杀了汉军传令兵,率领麾下诸部五万控弦之士,来寻马栋的晦气!
本来扎克图汗想来一个偷袭,派骑兵绕道唐努山中谷道,从汉军背后杀出来,前后夹击并顺势断了他们后路——却不防传令兵中有勇士,杀人抢马后跑了,消息走漏的扎克图汗只能与汉军正面硬钢。
正在干活的鬲昆人听了这消息,心思摇动。阿扎马特忙派人带着他的信物到各部传令:“多次请求神灵启示都是一个结果,扎克图汗必败,不必存观望之心,该报效的千万千万别停!”
“至于扎克图汗来征调我们部族的传令兵,各家愿意杀了换东西的就杀,不愿意杀的,绑起来看管好——绝对不能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