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百姓就没有赋税,百姓遭了灾自然是需要官府救济,但百姓自救更为重要,董虎只不过给遭灾百姓提供了一个自救的渠道。
董虎对董罴、董放、孙牛他们的作为还是比较满意的,在接风宴上还特意嘉奖了他们,但宴会近半时,楼班突然举杯站起,原本还嗡鸣欢快的宴会顿时一静,纷纷转头看向丘力居的儿子楼班……
年岁不大的楼班举杯道:“我族素知大王仁德,只是我族穷苦,只能以酒敬大王!”
说罢,楼班饮下酒水,董虎也微笑点头一饮而尽,笑道:“当年张纯张举反叛,公孙瓒虽胜却因太过冒进而被困在管子城……本王不在乎公孙瓒死不死,但本王与大公子情同手足,得知大公子一人一骑深入险境时,本王心急如焚、日夜难安,也幸好丘力居还算给本王一个颜面,本王也确实欠了丘力居一个人情。”
楼班心下一动,抱拳道:“董公子能不顾危险独身前往我族族地调解两族争端,仅凭此等勇气、仁德,我父王又怎敢轻易加害?”
听到“父王”两字时,董虎和一众文武全都眉头一皱,人群中的难楼却有些恼了,猛然站起,指着楼班大怒。
“丘力居好大的胆子!”
“哪个同意他成为我乌丸人的王了?”
难楼、丘力居、苏仆延、乌延等人都是乌丸各部的大人,大人只是各部推举出来的话事人,与“王”是不同的。
草原不是没有王爷,但那都是匈奴册封的部落王,若乌丸人愿意向匈奴人低头臣服,肯定也会产生出一个王出来,但大汉朝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别说乌丸王了,就算是护乌桓校尉、渔阳校尉都不会轻易让乌丸人担任,即便担任了也只是暂时的,更迭的频率很高。
乌丸人倾向于母系社会,即便把乌丸人的父亲、兄弟杀了,他们也不会因此而不死不休,这样的社会群体很难凝聚在一起,尤其是在争斗比较激烈的环境当中,与之相反的,父系社会的鲜卑人就比较容易产生出一个强大的王。
乌丸人在根子上就很松散,很难凝聚在一起,可他们夹在鲜卑人与汉朝之间,在面临鲜卑人巨大威胁下,不得不向汉朝求助。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乌丸人不得不求助汉朝的帮助,也就不得不做出些妥协,也就有了护乌桓校尉、渔阳校尉、度辽将军一事。
护乌桓校尉、渔阳校尉与西域都护、护羌校尉、匈奴中郎将、度辽将军的性质差不多,只不过南匈奴的实力、凝聚力更强,匈奴中郎将的权力也小了不少,可凉州羌、乌丸人都比较松散,护乌桓校尉、渔阳校尉也就成了乌丸人的事实王存在。
可乌丸人并不愿意被汉人掌控一切,也就自发性的推举出一个话事人,如同管理乌丸各部的太守、刺史。
汉朝的官制是荐举制,由“三老”荐举出孝廉,之后孝廉就成了朝廷的官吏,草原各部“大人”也是如此,也是共同推举上来的,干得好就继续干,干不好就滚一边去,所以乌丸各郡大人更迭的很是频繁。
可“王”是可以继承的,尽管继承权有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两种不同方式,但“王”是可以继承的,这不符合乌丸人的习俗。
乌丸人松散,大家伙共同推举一个“太守”性质的大人出来,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乌丸大人,可一旦成了乌丸各部的王,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性质不一样且不去管他,董虎答应给难楼一个“沮阳侯”勋爵,日后难楼一家子也就算是上谷郡的乌丸王了,就算日后上谷郡的乌丸人再推举一个大人出来,他和他的子孙也是上谷郡的乌丸王,按理说,他没必要与楼班恼怒,可“沮阳侯”比“乌丸王”低了一头不是?
见难楼当面扯退,楼班心下就有些恼怒了,他是开口了“父王”两字,可也没说自己的父亲就是整个乌丸部落的王、单于吧?他难楼成了沮阳侯,成了上谷郡乌丸王,难不成同样是“大人”的父亲就没有资格成为辽西郡乌丸王?
不仅难楼恼火,辽东、右北平、渔阳的乌丸使者也阴沉着脸不悦,好像对难楼的吃相难看很是恼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