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来说,但凡是稍微成熟一些的王朝,皇族即便变成了自私的家族,也绝对不愿意看到帝国轰然坍塌,而一个帝国的根基就是底层百姓,皇帝在治理天下时,多多少少都会考虑一下底层百姓的利益,但世家望族考虑的是家族兴衰,至于天下兴亡……那是皇帝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正因两者的角色不同,利益点不同,董虎更愿意让宦官掌控锦衣卫密探,更愿意一些产业由他们经营。
人有五情六欲,宦官同样也有,而且历朝历代王朝都有权势滔天且贪婪的宦官,但却没有一个宦官真正称帝,再牛皮的宦官也需要有一个皇帝依附!
只要无子无女,宦官贪财也好,恋权也罢,一旦身死后,所有的一切也都归于皇帝。
当然了,一些严厉的规矩必须制定,同时也要大力培养宦官的德行、才能,他又不是真的愿意看到儿孙身边的宦官全是谄媚且自大的混蛋。
宦官上一个极为特殊的群体,一旦脱离了皇帝这棵大树,即便是本家子侄也会冷言讥讽,是最易被人歧视的一群人,正如皇帝刘宏死后,宦官们也成了人人喊打的一群人,即便郭胜向董虎投诚了,董部义从上下也对他颇为不喜,以至于现在的宦官群体都很低调。
董虎不会因为郭胜是宦官就厌恶,若真的厌恶不喜,那也是厌恶郭胜的所作所为,而事实上,他是认可郭胜早些年对董部义从打压的行为。
对于一个帝国来说,任何不受控制的军队都是极为危险的,打压也再正常不过了,至于贪财恋权……这个时代谁不贪财?又有谁不恋权?皇帝自己都如此,十常侍若真的清正廉明,也早被刘宏踢一边去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宦官只是皇帝的奴才,哪怕手握天下大权,也依然是皇帝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奴才,自入宫的那一刻,宦官就没法子变成主人,与其说宦官为恶,那还不如说皇帝太过混账呢!
当然了,皇帝刘宏也有自己的艰难,帝国入不敷出,偏偏又内忧外患,除了卖官外也没有其他的来钱门路。
对于董虎来说,刘宏在宫内玩角色扮演,与宫妃们一起洗鸳鸯浴,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只能算是他的嗜好、怪癖,仅凭这些事情还影响不到皇宫之外的百姓,真正让他不满的是肆意售卖中枢三公大吏,售卖直接治理地方的太守大吏,至于售卖虚职的郎官反而算不得什么。
卖官不是刘宏的专利,他的前辈们同样卖官,但卖的官都是虚职郎官,直至千年后的宋朝也依然存在,目的同样是为了弥补入不敷出的糟糕财政。
董虎不会因为刘宏、十常侍对他打压而厌恶,因为这牵扯到帝国的稳定,牵扯到天下百姓的安稳,即便他建立了一个帝国,也一样会采取同样的手段,所以他不厌恶这样的事情。
至于刘宏的特殊嗜好,那是刘宏自己的私事,董虎不会因为这个而厌恶不喜,真正让他厌恶的是售卖三公、太守大吏行为,而这些事情都与郭胜无关,或者说,就算有关系也是“教唆”两字,可这么大的事情,偏生皇帝不稳重考量,朝堂三公也不激烈群起反对,而这就不再是教不教唆的问题了。
一个帝国轰然坍塌,必然不仅仅只是一个因素造成的,而是无数个因果缠身,弊政太多了的缘故。
董虎在与阎忠聊起自己的“五京”打算,提起自己真正心属的帝都样子,脑中却连连闪过自己面临的耗费太大问题,但也清楚短时间内没有太好法子,只能设法多挖取一些铜矿……
看着阎忠脸上的担忧,董虎饮下一杯酒水后方才再次开口。
“忠叔你不用太过担忧,咱此时的花费确实很大,想要立即、全面开挖数千里的运河并不现实。”
“天下初经战乱,百姓急需休养生息,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开挖,但可以做一些事前准备。”
董虎正色道:“运河是影响千年国运大事,这不是一两代人可以完成,在绘制了详细图纸后,提前沿着运河沿线设立一处处粮仓……无论有无运河之事,都需要在各州部设立一些粮仓,算是救灾体系中的一部分。”
“其次,是不是财伤命,主要还是看百姓是否能够得到好处,若百姓得了好处,那就不是劳财伤命,不仅不会被百姓厌恶,反而会收获更多民心。”
“其三,咱们开挖运河是为了将幽州、冀州、兖州、豫州、徐州、扬州串联起来,使之成为一体,南方或北方一旦出现了天灾人祸,咱们就可以通过运河,在最短时间里调运粮食救灾。”
“除了运河事关千年大利外,还有就是咱想向民间灌水,给百姓支付工钱,百姓兜里有了钱就能购买自己所需的生产生活物品,如此就会有更多工匠、百姓参与经济活动,市面也会更加繁荣,帝国的赋税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民富则国强,现在的百姓太穷,若没有注水,没有人开个头,或许几十年后百姓还是穷困不堪”
“最后一点,诸位要明白咱们开挖数千里运河的目的是为了让天下更为凝聚,平原地带凝聚成一体对天下的稳定极为重要,其次是促进民生经济的恢复、发展,这些才是真正目的,但是呢……咱们一旦制定了这种百年大计,一旦此事传扬的天下人人尽知……”
“淮南、江南百姓会怎么想?”
“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我等?”
“民心归附又在谁呢?
董虎话语刚落,楼梯口再次出现“登登”声音,大丫也出现在了楼梯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