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放心,任谁也不敢耍咱临洮人!”
韩开是龙桑城守将,用“守将”两字都已经是抬举了他,与大汉朝设立的屯田邬堡一样,龙桑城韩家只是大汉朝待征兵卒中的一员,与后世的民兵差不多。
大汉朝是全民兵役制,按理说所有人都是民兵中一员,但这种兵卒战力很差,与耕种农夫几乎没有任何差别,是没有进行过任何军事训练的人,而设立的屯田邬堡就不同了,屯田邬堡与卫所有些相似,但又不同于卫所,反而更像是府兵,只不过府兵是有数户人家来供养,而屯田邬堡的征调则由朝廷来提供刀兵箭矢、兵响用度。
屯田邬堡是准军事化存在,通常只有临近易于造反的地方才会大量设置,诸如冀州常山郡三百邬堡,右扶风、陇右邬堡,大多都是临近混乱地方才会设立,而这种准军事化邬堡也是保证汉兵战力的存在,远比没有经过任何军事化训练的农夫强大太多。
龙桑城距离临洮足有百里,是夹在临洮与狄道中间的秦长城要塞,而狄道是秦长城西段最重要的塞城,是西段长城枢纽,即便龙桑城还保留着原有的战略价值,也是隶属与狄道的,而不是隶属于临洮,可董虎却开口说韩开是临洮一系,活了半辈子的韩开又如何不欣喜若狂,凉州人又如何不知道临洮人在董部义从军中的地位?
先是临洮一系,之后才是凉州系,在之后则是黄巾军一系,最后才是并州系,董虎军政体系中,临洮系占据绝对优势,成了临洮系一员,对于韩开来说,那就是荣华富贵的保证!
董虎又与韩开交代了些事情,这才带着一干将领返回内宅,若是将几十万人聚集在狄道或是冀县一地,事情反而极为简单了,直接照搬平城的做法也就是了,可他并不想在凉州还照搬并州时的做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平城还有一个鲜卑大敌需要对付,而鲜卑、乌丸人本身是东胡的一支,他们若在草原站不住脚后,完全可以退回辽东辽西老家,想要全部干掉基本上不可能,或者说在三五十年内干掉他们是不可能的。
并州有重大威胁,就要始终保持一个强大而高效的军事集团,但凉州暂时已经没了这些外在敌人,若有的话也只是凉州人自己,但只要安抚了百姓,让大部分吃饱穿暖,只要董虎不死,只要董部义从不分裂混战,凉州二十年内不会再有动荡,让汉民分散出去大量生养,对凉州未来的安定更有着重要意义。
一干将领跟在董虎身后,真正的亲信重将也仅剩下一个董重,当众将来到书房一一坐下后,董重率先开口,主要还是对一刻钟前的“府兵”担忧。
“大兄,以五百亩人家养活一名兵卒确实是一件好事,可如此一来,咱们是没法子养活这么多兵卒的。”
董虎默默点头,说道:“每户五人,每户五十亩田,也就是十户人家才能供养一名兵卒,咱就算整个并州、凉州有两百万人,也就只能供养四万兵卒,而咱们却有十余万兵卒,确实有些不妥,至少当下是不妥的。”
众将默默点头,仅一个弹汗山就有三四万兵马,漠北草原董赤、刘弃也有两万骑,河西四郡境内有一万骑,此次进入陇西、汉阳郡有六万步骑,河湟谷地内还有两个万帐部一万骑,仅这些就有十三万步骑,太原郡境内还有六万屯田兵,还有跑去雒阳的一万五千步卒,如此就有二十万步骑,而按照董虎的供养兵卒,最多可以供养四万兵马。
看着一干将领皆皱眉,董虎轻声叹息了声。
“你们觉得……皇甫嵩因何要突然撤出上邽县?是因为那皇甫嵩畏惧咱们吗?”
众将一愣,他们暂时还没有办法得知更多消息,而且刚刚击败了十余万人,四散奔逃的混蛋们还没抓完呢,一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个问题,即便是刚刚低头臣服的庞德也一脸不解看来。
“皇甫嵩是不可能轻易撤退的,这会让咱们威胁到长安三辅……不管咱们如何的满世界嚷嚷自己是忠心的,朝廷都不可能真的对咱们放心,都担心咱们是另一个强大的匈奴,另一个强大的凉州羌胡。”
“所以,皇甫嵩是不可能轻易撤出上邽县的,反而趁机占据冀县才是正常的选择,可他却带着数万汉兵撤退了,能让他放弃夺取冀县的唯一理由……那就是朝廷发生了重大变故,而能让朝廷产生如此重大变故的,只能是皇帝的病故。”
一干将领陡然坐直了身体,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董重更是一脸郑重。
“大兄说的没错,皇帝一旦病逝,朝廷必因内外廷争斗而发生重大变故!”
董虎苦笑道:“皇帝若早早确定了太子归属,若加强了大将军何进权柄,或许还不至于发生太大的变故,事实却是皇帝并未确立太子,而西园八营上军校尉却是那中常侍蹇硕……”
“当然了,若咱是皇帝,可能也会这么做,不是因为亲不亲近内廷宦官的问题,而是帝王心术,是一种官场平衡术,不能让外廷太过强大,也不能让内廷太过肆无忌惮,内外廷平衡了,史侯登基后,才不至于沦为木偶泥塑,性命也得以保全。”
董虎看向一干将领,笑道:“你们也要记住官场平衡术的问题,正如咱在各营设立的左右副将、副队,他们其实就是对你们这些统兵将领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