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旻同样苦笑道:“正如大人所言,小将也是吓了个半死,当年匈奴中郎将张修擅杀呼征单于,以至于激怒了匈奴人,不仅占了河套三郡,更是每每劫掠定襄郡、雁门郡,小将也担心那朱儁擅杀有功大将,担忧激怒了军中上下,也幸好并未发生太大变故。”
“正如叔颍所说,幸好未发生太大变故,要不然……”
何苗苦笑摇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也不由一顿。
“差点忘了一事,今日兄弟前往大兄那里时,大兄正说着董校尉的事情。”
董卓是中郎将,董旻是奉车都尉,董虎是河湟属国都尉,能被称为“董校尉”三字的,只有护羌校尉董瑁一人,听了何苗话语后,董旻自是知道他在说着什么。
何苗说道:“兄弟前往大兄府中时,大兄正与他人说着董校尉的事情,不是兄长不愿推荐董校尉担任长安令,而是……董校尉着实年轻了些,即便大兄荐举,朝臣们恐怕也有诸多反对,大兄觉得……董校尉不若先入大将军府任府掾,待任事资历稍深些,再委以重任也不迟。”
董旻心下叹息,面上却无异样,默默点头。
“大人说的是,瑁儿确实年轻了些,若能入大将军府也是不错。”
何苗不由一愣,他没想到董旻会如此轻易放弃,但想了下,还是再次开口。
“董都尉年轻了些,朝臣们肯定会有诸多反对的,所以兄长准备推荐更为沉稳的牛辅将军任长安令。”
“牛辅?”
董旻不由一愣,两人身后的董璜却急了。
“牛辅怎能比得叔父……”
“闭嘴!”
董璜大急,不等话语说完,面色大变的董旻猛然喝止,狠狠瞪了侄儿一眼,这才向着何苗抱拳致歉。
“侄儿年幼妄言,还望大人勿怪……”
“叔颍你……唉……”
何苗摇头轻叹,但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董旻像是知道这种结果,面上并无太大的异样,此次前来也只是再一次与何家兄弟解释一下美阳发生的事情。
足足一个时辰后,叔侄两人才离开了何府,刚登上马车,董璜就有些不乐意开口。
“叔父,大兄腿脚不好,就算做不了长安令,那也轮不到牛辅啊?”
董旻低眉沉默了许久……
“牛辅是你姐夫,与咱们是一家人,日后不许与人说这般浑话!”
“还有……”
“兄长知道瑁儿没法子成为长安令,不是因为瑁儿做不好,或是腿脚不好,亦或是年岁较轻能力不足。”
“知道瑁儿因何做不了长安令吗?”
……
“虎娃白手起家,自佣兵至今才几年?不说年轻一辈,即便老一辈人中,又有几人能做到虎娃这般的?”
董璜心下就算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董虎的厉害,头颅也不由低垂了些……
“虎娃的能力毋容置疑,但他却都能将整个河湟谷地交给瑁儿,你就应该知道瑁儿的能力,之所以他人不愿让瑁儿去做那长安令,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瑁儿与虎娃亲若兄弟!”
“是瑁儿……可以掌控虎娃十万精锐董部义从!”
董璜陡然一惊,他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所有人都知道董瑁、董虎两人的关系,董虎不信任别人,却可将河湟谷地数万兵马交给董瑁,一旦董瑁入长安,一旦董虎将数万董部义从送入长安,长安还是朝廷的长安吗?
见董璜面色大变,董旻知道他想了明白,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兄长知道瑁儿不可能担任长安令,但兄长还是提了出来,提出了一个朝廷不可能答应的人,目的不是瑁儿,而是长安令!”
“是长安令可以为兄长提供粮食辎重,有了粮食,兵卒才会安心!兄长才能控制住兵卒!控制住了兵卒,任谁做了车骑将军,美阳数万大军也只会以咱董家为尊!”
董旻身体微倾,重重拍打呆愣的董璜肩膀。
“呵呵……”
“虎娃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谁掌控兵卒,谁才是老大!就算他人再如何恼怒不喜,也得小心巴结着!”
董旻不在意牛辅做不做长安令,提出长安令只是一个试探,谁做那个位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能否妥协!
董璜明白了,心下也倍感失落、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激怒了叔父,以至于成了他人冷言讥讽的对象……
“叔父,侄儿不喜欢雒阳。”
……
“过些日吧,等瑁儿前来雒阳时,你……你就去长安……”
“真的?”
董璜大喜,他是一点都不喜欢雒阳,尤为厌恶连一个奴仆也敢对他冷脸讥讽的地方,这让从小被无数人小心奉承着的董家大少极为厌恶。
见他大喜,不可置信看着自己,董旻也暗自摇头,但他也没有太好法子,外面尽是惹事生非的家伙,不是虎娃嘴大胡咧咧,就是董卓生气耍脾气,任谁留在雒阳,那都是受气包的存在!
董卓在豫州征战时,董虎留在雒阳,邻居骂几句鳖孙那都是好的,没见他家门前被扔石头、泼屎尿吗?
董虎跑去了并州,董卓留在雒阳趴窝,同样今日被这个大佬叫去训话,明日是那个老大敲打,整日跟个皮球似的被人拍打。
董虎或董卓都是容易惹事的主,单独一个在外惹祸还好一些,两个都在外面惹事,留守雒阳的董旻就成了铁锅里的炒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