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陆真真在路上不停旁敲侧击地询问着李儒的身份。
姑娘家本就好奇,而且在陆真真看来,能让楚云这般重视的人,放眼天下并不多。
这让她对这看似面相阴刻的中年男人的身份大感兴趣。
不过楚云并不打算过早暴露李儒的身份,所以即使陆真真软磨硬泡地问了一路,他还是来回打太极,就是不肯告诉她答案。
最后陆真真见自己撒娇都不起作用,只得无奈放弃。
因为她虽然想胡闹一下,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大小。
既然楚云无论如何都要掩盖这人的身份,那就证明楚云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重要理由。
到头来,陆真真也只能悻悻作罢,提醒楚云,不要忘了这次狩猎的赌约。
当日黄昏时分,楚云等人顺利抵达许都,曹昂、楚云、陆真真三兄妹就此分别。
曹昂打算负责交还兵马,陆真真打算返回丞相府休息。
至于楚云,则最先带着李儒,驾马驱车,回到楚府。
回到府上,楚云也只是让乔紫青向下交代,说李儒以后就是府上的门客之首。
还好按照李儒的说法,当初见过李儒,能认出他容貌的人,绝大多都已不在人世了。
二人踏进一间干净舒适的宽敞房间,楚云笑道:“以后你就是这间房的主人了,吃穿用度都尽管找账房,我如今也算得上家大业大,吃不穷的。”
“车骑将军再造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李儒俯下身子作揖,动容的险些流泪道。
“先生别这么客气,我既带你重回这滚滚红尘,自然也会负起责任。
你的身份,我不会轻易透露给外人的。”
李儒毕竟曾经助董为虐,不知有多少还记恨着他,若是被人知道他还活着,一来会有无数仇家想方设法要害他,二来收容了他的楚云也会名誉扫地,甚至连累曹操的声誉。
对于自己的声名狼藉,李儒自己比谁都清楚,他微微颔首,道:“谢过车骑将军,只是您莫非打算连丞相也瞒着么?”
“许都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是瞒不住我叔父他老人家的。
眼下他虽然在外带兵,可早晚是要回来的。到时,我会对他如实相告。”
闻言,李儒本就尖刻的脸顿时露出苦瓜色。
楚云见他的脸色,就忍俊不禁。
也难怪李儒会这么担忧,要知道过去他和董卓、曹操等人都在朝为官时,可谓“一肚子坏水”的李儒给董卓出了太多阴狠之策,这别人不知道,曹操可是一清二楚。
甚至,二人之间也算稍有恩怨。
万一曹操知道李儒尚在人间,还成了楚云府上的门客,这还得了?
看透李儒忧虑之处的楚云笑道:“先生不必多虑,我叔父他老人家的心胸,还没有那么狭隘。
也许您当初做过一些与他老人家相对的事,但当初彼此立场不同。
如今岁月荏苒,时过境迁,董卓已死多年,他老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不会与你为难的。”
听楚云这般笃定的保证,李儒脸色才缓下来,再次道:“那就全仰仗太子太傅了。”
他知道,楚云说得没错,以楚云为曹操所立下的功勋,还有曹操对楚云的倚重和信任,要放下昔日与李儒之间那点小小的恩怨,实在算不上什么。
说到底,李儒虽然干过不少缺德事,但其实没做过任何针对曹操本人的事。
“无妨,先生就在我府上安生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或者府上的管家吴夫人都可以,只是有一点,先生若是没有必要,还是尽量少在外抛头露面的好。”
“多谢车骑将军,将军请放心,我也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李儒深知自己身份的敏感程度,因此对楚云的收留格外感激。
二人聊了几句,楚云命人带李儒在府上熟悉一下环境,自己则去陪伴乔紫青。
“你带回来的那位先生,是什么来头?”
将新研制的药液装入瓶中,乔紫青见楚云前来,也倍感好奇地问道。
“就算我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是一个很厉害,曾经很危险,或许现在也很危险的人物。”
“既然很危险,你又何必把他留在府上?”
“他虽然危险,但我相信,他不会害我的。”
“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只是我师父和华老先生年事已高,我希望能看着他们长命百岁。”
“我明白,你放心吧,他不会害我们自己人的。”
看来,楚云错把李儒当成是什么贼匪或者刺客之流。
显然,她想得太简单了。
李儒这种人,当初是杀人不见血,一句话就祸国殃民,贻害苍生。
楚云之所以决意带李儒回来,不仅仅是因为二人能在这种时候相逢的奇妙缘分。
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楚云知道,李儒曾经是怎样的人。
楚云很清楚自己性格上的优点和缺点。
他重视“善”,做事无法泯灭良心,总是下意识地从善良的一面去考虑事情。
在“恶”与“狠”这方面,他的造诣远远不够,这是一种天性使然。
说得严重一些,这些都是楚云的弱点。
楚云也知道,凭借一己之力,他很难攻克这些弱点,所以,他需要借助李儒来弥补他这方面的缺陷。
此后,如果有需要用一些“毒计”来达成目的,在无从选择的情况下,楚云会让李儒出马,帮自己一把。
虽然楚云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一天出现,但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楚云还是将李儒带了回来。
——
又过了七日,当曹操率大军抵达许都以南的西平城这一消息传到冀州时,袁谭、袁尚这对兄弟,终于按捺不住了。
当初曹操从邺城撤兵时,袁谭见曹操战败,本打算率军乘胜追击,但被袁尚极力制止,这件事,就已经让二人再度生出隔阂。
袁谭觉得袁尚信不过自己,这才阻止自己追击曹军,给了曹操安然撤回中原的机会,这种放虎归山的行径,让袁谭对袁尚极为不满。
而袁尚则觉得袁谭贪功冒进,且有借机拥兵自重,反叛夺其大位的意图。
近来,袁谭见自家将士们的盔甲在经历连番艰难的守城战后,早已破旧不堪,而袁尚手中掌握着不少新式盔甲,因而向袁尚请求给他手下的将士们更换一批新铠甲。
结果不出所料,袁尚拒绝得干脆利落,还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袁谭。
袁谭本就气得大怒,在也城外的自家营帐里又摔又砸,而问清楚缘由的谋士辛毗也向袁谭煽风点火,说:“当初大将军将主公您过继给袁基,就是收刘夫人和袁尚母子二人的挑唆!”
这一句话,顿时将袁谭心中的火药桶彻底点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