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主公肯将尸首奉还,那么也就意味着,主公愿意暂罢兵戈,缓和与袁氏的关系。
而主公若是拒绝奉还袁绍的尸首,那就等于是透露我们打算攻打冀州的讯号!”
“我明白了……”
曹操会心一笑,脸上满是狡黠之色,道:“奉孝的意思是,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不妨就暂且遂了他的心思,以此麻痹袁尚,让他误以为我们短期之内不会攻打冀州?”
“主公明鉴,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郭嘉说完,还略怀歉意地看向许攸一眼。
显然,郭嘉的计策比许攸要高出一筹,但这也算是折了许攸的面子,郭嘉为谋士团队的和谐,向许攸表个态也没什么问题。
许攸拱手低头还礼,表示自己并不放在心上,这事也就算是就此揭过。
“曹公,军师祭酒的计策也并无不可,那袁尚定会上当!”
听到许攸能这么说,曹操相当欣慰。
实际上这件事无论采纳谁的计策,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冀州终归是要打的,至于袁尚,这种儿子辈的对手,曹操更是从来没放在眼里。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许攸作为他曾经的友人,昔日又为袁绍效过力,能否顺利融入他的颍川谋士团。
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问题。
“嗯,那云儿,你怎么看?”
最后压箱底拍板的事,当然还是要交给楚云。
他明白,曹操让他拍板,并不是让他从两个主意之中选一个。
而是要画龙点睛地完全缓和谋士之间的关系。
“启禀叔父,侄儿觉得,子远先生之策,刚猛霸道,威慑袁尚进而让冀州三军胆寒!
而奉孝之策,柔中带狠,示敌以弱再暗度陈仓,亦不失为良策!
这两策各有千秋,难分高下,侄儿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把许攸和郭嘉的计策各夸了一遍,再重新把皮球提给曹操,让曹操来下最终的判断。
这才是曹操希望楚云做的。
而楚云也确实如其预料的,没有让曹操失望。
“嗯,说得好啊!”
曹操欣慰地点着头,最后还是拍板道:“子远之策自是霸道,但袁本初再怎么说也是我昔日故交挚友,我若不将其尸骨归还,让他得以安葬,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此次,就当我这个长辈给子侄辈一点关爱,把其父的尸骨还给袁尚吧!”
话音一落,谋士们已忍不住要佩服起曹操。
虽然明显郭嘉的计策更为高明,但曹操采纳其计策的理由却是“念在与袁绍的旧情”。
这样一来,就免去了许攸的尴尬。
“主公明鉴!”
众谋士们异口同声地钦佩道。
——
收到袁绍尸骨的袁尚自是大喜,下令为袁绍举行葬礼,并名正言顺地以“要求奔丧”为理由,召袁谭来邺城参加葬礼。
袁谭本不愿去邺城,他自知刘夫人不喜欢自己,又一向与审配关系不和,担心袁尚、刘夫人还有审配、逢纪会借机加害自己。
“公子,如今主公尸骨未寒,丧事未了,您不前去奔丧,既为不孝,于理不合!
眼下大敌当前,曹操携大胜之师,对河北虎视眈眈,此时不宜与袁尚交恶,还是去吧!”
最后还是在辛评这番建议下,袁谭才不情愿地率领少部分兵马前去奔丧。
果然,袁谭人一到邺城,袁尚就找个借口将他留下,并让他屯军于黎阳,以范曹操来犯。
事实上,袁尚并不觉得曹操会率兵渡河打过来,之所以如此安排,只是为了避免袁谭回青州割据一方拥兵自重。
而袁谭别无选择,只能顺从地率军在黎阳驻扎,但袁尚只是做做样子,拨给他的兵马极少,使得本就没什么安全感的袁谭更是日渐心慌。
而正为自己成功摆布了兄长而沾沾自喜的袁尚,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在他给亡父搬完葬礼不出三日的时间,曹操就亲自率兵,一路打到了袁谭驻扎的黎阳。
黎阳为冀州抵御南方外敌的门户,位置极其重要,一旦此城失守,邺城很有可能朝不保夕。
按说这么重要的位置,袁谭应该拨调给袁谭足够多的兵马,以确保其能抵御曹军的进攻。
其实客观分析当前局势,袁绍虽死,但河北袁氏的总体实力,还是略胜曹操一筹,再者“哀兵必胜”,袁绍在河北积攒多年的声望极其强大,哪怕其身死,仍存在并庇护着袁氏荣光。
如果袁尚不是过分忌惮和防范兄长袁谭,在兵力上不吝啬地给予袁谭支援,哪怕曹操猛攻,以黎阳城防的坚实,再加上袁谭作为据守一方的固有优势,曹操在短期之内,想占到便宜,是不可能的。
但世上没有如果,袁尚对与袁谭的防范之心,比对曹操还要强烈。
尤其是在审配、逢纪以及生母刘夫人的蛊惑下,他几乎忘记了袁谭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反而像防贼似的防着袁谭。
这种情况也在楚云的意料之中,打一开始他就知道袁氏兄弟不合,见状更是抓住机会,向曹操提议,不要犹豫趁机猛攻黎阳。
结果,黎阳虽然没能就此被攻下,但袁谭一败再败,守城压力与日俱增,守军士气更是急转直下。
情非得已之下,袁谭只得忍着一肚子的怨气,再次向袁尚请求支援。
——
“主公!主公啊!不好了!曹操率军再次猛攻黎阳,刺史大人一败再败!情况万急啊!”
收到军情的传令兵,一路小跑来到正安逸用膳的袁尚面前,急匆匆地汇报道。
袁尚正与审配、逢纪二人摆宴饮酒,听闻这消息,眉头一皱,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而后看向二位谋士。
“二位先生,你们都听到了。”
审配赶紧放下酒杯,谏言道:“主公,黎阳为冀州重镇,门户之地,断不可失!还是趁早拨调援兵给刺史大人,不求他能战胜曹贼,至少能守住黎阳以保不失,时日一长,曹军粮草不济,自会退军!”
闻言,袁尚眉头皱得更深,俊逸的容颜上满是忧虑之色。
“先生,你我皆知,兄长一直不服我继承父位,我此番若是给他增添兵马,待他击退曹贼,拒不奉还,该当如何?若引兵反攻邺城,又当如何是好?”
虽然父亲就折在曹操的手上,但自始至终,袁尚都没把曹操这个外患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