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再斗嘴,而是默契地开始用嘴巴做该做的事——吃饭。
在楚云时不时地静心指点下,楚府后厨的那些大厨们,厨艺当真是每个一段时间就飞跃式地暴涨,单论那牛肉汤的火候,简直可以与楚云亲自下厨烹调的水准相比肩。
郭嘉吃得是津津有味,可酒足饭饱后,反而反咬一口,戏谑道:“我说,你也太嚣张了,竟然命人拿牛肉做汤喝,虽说味道确实不错……”
在汉末时期,牛的地位简直可以和后世的大熊猫相提并论,都是被立法保护的珍稀动物,哪家哪户若是干私自杀牛,无论是公家的耕牛,还是自家的牛,都要收到重罚,甚至要给牛偿命。
“你吃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话?”楚云没好气地白了郭嘉一眼,慢慢悠悠地解释道:“隔壁有一家的私牛刚好寿终正寝,我就花高价买下来了,本打算自己留着慢慢享用,结果招待了某位不速之客,这白眼狼吃干抹净,还要反咬我一口怀疑我触犯律法,你说一个人如果交到这样的朋友,是不是很失败?”
“好啦,是我的不对,我这不就来几句玩笑嘛。”
郭嘉这才意识到,论言语上的阴阳怪气,自己远不是楚云的对手。
“闹也闹够了,接下来,我还是跟你说说正事吧。”
楚云也收敛笑意,表露出正襟危坐的架势。
二人饭后要商议的事非同小可,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所以饭吃得虽多,酒却并没有喝多少。
“说吧。”楚云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
“据我所知,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也分别见过二位夫人了,是么?”
“人,我确实都见过了,至于真相,倒是未必完全浮出水面。”
楚云对郭嘉掌握自己的行动一点儿也不感到吃惊。
“你的意思,我明白,现在你也应该明白,这件事你是不该插手的。”
“唉,我虽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但你此次前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来炫耀你的先见之明吧?”
楚云了解郭嘉,他可不是这么无聊的恶俗之人。
“当然不是。”郭嘉摇了摇头,突然神秘一笑,仿佛在故弄玄虚般说道:“既然你没有立刻找司空告发丁夫人的所作所为,可见你还是不想和大公子势如水火,对吧?”
楚云只得长叹一声,默然点头。
“我的人昨日向我汇报了一个消息,估计你听了,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说来听听。”
“如果消息准确无误的话,李当之在来许都之前,曾在河北冀州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冀州……?!”楚云灵光一闪,瞠目问道:“莫非你怀疑他是袁绍的人?!”
“怀疑……?不不不。”郭嘉摆摆手,坏笑道:“他是否是袁绍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存在与袁绍勾结的可能性……”
“你想把这大帽子扣在他头上,让他替丁夫人背黑锅?”楚云的想法,再次与郭嘉不谋而合。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丁夫人纵有千错万错,她也是主公的正室,大公子的母亲,你如果真的如实将真相告诉主公,主公是姑息养奸,还是大义灭亲?”郭嘉步步紧逼地追问道。
其实楚云早有这个打算,只不过先前还欠缺一个恰当的理由,故而才会让陆真真去监视李当之,一旦抓到把柄,就按照与郭嘉相同的思路,将他包装成一个替罪羔羊。
只是想不到郭嘉的手段更狠,索性只用一个捕风捉影般的消息,就要把罪过都推到李当之身上。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李当之都是楚云的敌人,所以楚云对他没有任何同情之心,而郭嘉的理由虽然牵强,但也勉强足够成立,并将李当之置之死地。
“那我们现在就去面见叔父,如何?”
事情再拖延下去,卞夫人的身体未必长时间吃得消毒药与解药的相互摧残,所谓迟则生变,楚云打算趁早将此事画上句号。
“我来找你,正是这个意思。”郭嘉含笑道。
“你先前不是怕惹麻烦么?怎么现在又主动来趟这摊浑水?”楚云也跟着说笑讽刺道。
“因为你这次实在不够理智,我怕你继续横冲直撞下去,我在旁边只看着,最后就得替你收尸了。”郭嘉不甘示弱地嘲讽回去说道。
“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么尖锐难听了。”
“过去不是如此,现在这样,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二人相视一笑,从轻笑到捧腹大笑,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一道悦耳如黄莺般的嫣嫣细语之声,打断了二人的大笑。
“云哥哥,什么事情这么好玩,让二位笑成这样?”
本该被墙砖封死的大厅角落,一道倩影姗姗而来,走到楚云与郭嘉的面前。
是陆真真。
府外加派人手后的森严戒备,果然无法阻止陆真真来去自如。
“不愧是你。”楚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由衷地佩服道。
一旁的郭嘉,却在陆真真漂亮的脸蛋上看得两眼发直,愣了好一会儿,才不满地看向楚云,抱怨道:“我说兄弟,你这就有些过分了!有一个天仙般的紫青弟妹还不够,这又来了一位堪比红梅姑娘的美人儿!你自己偷偷金屋藏娇也就算了,又何必喊她出来,让我徒生嫉妒呢!”
楚云知道郭嘉是在开玩笑,陆真真却较真地问道:“红梅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