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曹军在新占据的大营中就地歇息,一夜平安无事,次日,养足精神的曹军帮助沦为苦力的俘虏们协力将物资转移回河内县。
粮草、军械数量众多,固然是难以搬运,但最麻烦的还是那五十架床弩。
但曹昂、楚云等人都知道这些玩意都是宝贝,所以哪怕多折腾了一阵,也要将这五十架床弩统统搬回河内。
足足折腾了一整天的功夫,直至黄昏时分,大地上已被夕阳染上一盘枫红之色,这堪称壮举的搬迁工作才算彻底完成。
“呼……有了这五十架床弩,河内城就可谓是固若金汤,袁绍再敢派人来犯,来多少,我们就留下多少!”
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将士们将最后一架床弩布置在城墙边方便射击敌人的位置,曹昂满意地感慨道。
一旁的楚云摇头道:“师兄还是莫要太小觑袁绍才是,我们确实赢了一场大胜仗,但这归根结底是由于颜良本人的大意轻敌,以及我们屡屡抢占了先机,若是袁绍真的派遣数员良将,统御大军前来围攻河内,我们仅靠这些床弩,恐怕不足以坚守城池。”
“师弟,颜良在袁军中应该算是最为顶尖的将领吧?连他都不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对手,袁绍派谁来,不都是一样么?”
虽然是携大胜之余威,但曹昂这么说也并不是出于获胜后的骄傲,从客观上来看,在荡尽天下大多数人的认知中,颜良理所当然是袁绍麾下最强将领之一。
“师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论武艺,颜良单打独斗的水准在袁绍麾下除文丑外,恐怕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但为将者,当通晓兵法,会统御千军万马,而不是轻身犯险,与敌人进行斗将!请师兄试想一下,若不是颜良一意孤行答应与东升进行斗将,我们怎会赢得如此轻松?”
听楚云苦口婆心的劝说,曹昂脸上桀骜之色大有收敛,有些害羞地摸着头,笑道:“师弟说的是,我一不小心被胜利冲昏头了,还好有你在我身边,时刻提点我,不然的话,没准又要酿出什么大错!”
“师兄言重了,眼下河内郡内各个县都在对响应我们,无论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名义上,整个河内郡都已经落入我们的控制中,想来一旦袁绍与张燕的黑山军分出胜负后,一定会尽快对我们动兵,将我们赶出河内,逼回中原。”
“师弟说的是,不过我听说黑山军的张燕倒是深谙伏击之法,颇有昔年田横之才,以游击战术与袁绍打得是有来有回,他们俩家的战事短时间内估计还是会处于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留给咱们充分准备的时间,还是有的!”
平日里曹昂虽然总是在依仗楚云的才智,但身为曹氏集团的继承人,也为了自己能堂堂正正与楚云并肩而立,他也在用自己的方法通过努力学习来提高自己。
“看来师兄也了解得很清楚嘛,确实如师兄所说,我们目前的处境还是很安全的,不过我总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我看啊,咱们还是不要太过松懈,抓紧时间扩充军备,吸收战俘,免得若是袁绍突然对我们大举动兵,会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楚云的忧虑也并非杞人忧天,战场上风云变幻,随时都可能发生转机,看似旷日之久的拉锯战,很可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产生巨大转折,进而迅速决出胜负。
用现代的话说,这就是蝴蝶效应。
“师弟说得是,走吧,既然床弩安置好了,咱们去看看城中俘虏们的情况如何,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正式将他们收编呢……”
——
之后的七日内,楚云与曹昂携手在河内整顿着整个河内县的军政大事,这两兄弟亲密无间的默契合作,将这些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二人的贤名在河内逐渐远播,直至曹操的回信抵达河内。
曹操这次的回信不同寻常,书信本身并无异样,其特殊之处就在于,送信之人并非信使,而是曹操的族弟夏侯惇、曹仁二人。
随之而来的,还有三万曹军。
提前收到消息的曹昂、楚云二人自是倍感惊讶,要让这两位做信使,实在太大材小用,除非曹操别有用意。
于是今日二人起了个大早,亲自来到城门前,准备迎接两位叔叔。
一炷香的时间后,远远望见“曹”、“夏侯”两种不同的大纛后,曹昂立即面带喜色地下令大开城门。
“哈哈哈哈——子脩,想叔叔们了没有啊?”
率军踏进河内城的曹仁给迎接自己的曹昂一个深情拥抱后,又看向楚云,道:“云儿,有你在旁辅佐子脩,我们这些长辈真是宽慰得很啊!你们的表现很满意兄长非常满意,在我们这些兄弟们面前,他对你们是赞不绝口哇!”
曹仁与楚云的交际并不算多,与曹洪相近也是在当初宛城之战时打过几个照面,不过曹仁与曹洪一样,心底里都对楚云这个天纵奇才般的侄儿打心底里感到敬畏。
没法子,以楚云迄今为止的表现,他们就算是想鸡蛋里挑骨头,都很难挑出楚云的毛病。
更何况曹操这些宗族弟兄,虽然性格各异,却分外团结,极少发生内部争斗,对于楚云这个自打成为自家人,就立功不断的干练侄儿,他们不止是敬畏,也同样真切地感激。
感受到曹仁言语中的真诚,楚云和善地冲其点头微笑道:“子孝叔过奖了,二位叔叔舟车劳顿,路上自是辛苦,师兄和我已提前备好酒宴,请二位叔叔接风洗尘。”
曹昂也跟着伸手道:“来!两位叔叔!请!”
跟楚云关系相对要亲密得多的夏侯惇在同样与曹昂打过招呼后,用长满老茧的大手在楚云背上轻轻一拍,笑道:“云儿,我和子孝这家伙不一样,他说想你,那是客气话,叔叔我可是真的惦念你了!”
楚云尴尬一笑,挠头企图蒙混过关,一边儿的曹仁一听这话,倒是先忍不住,道:“我说元让啊,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少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哈哈哈哈……”
这番兄友弟恭的玩笑话,自是逗得楚云、曹昂两位年轻人也跟着其乐融融,哈哈大笑起来。
酒宴上,曹昂、楚云手笔不小,从菜色到美酒品质,都几乎可以与许都的酒菜档次相媲美。
当然,这都要归功于颜良这位运输大队长先前的“鼎力相助”。
“说起来,父亲这次在回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曹昂向二位叔叔连敬三杯酒后,总算步入正题,佯装不在意地问出最重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