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一边抱着朱标哄睡,一边说道:“嗯,是有这么回事,最近这两天事情太忙,我都没顾上去看看。”
“是这么回事,今天李先生来给咱讲书时,提到了那纺织厂,说是这么多妇人聚在一起,实在有伤风化,她们家中的男人也都不安心,说是看能不能撤了,让大家回家里做工。”
听着朱元璋的话,马秀英却道:“不能。”
闻言,朱元璋正想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噎了回来。
想了想后,又陪着脸笑道:“妹子,你看那李先生这话说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这自古以来礼教纲常都是这么说的,总不能在咱这出问题吧。”
可马秀英在将哄睡的朱标放到床上睡觉后,便走了过来,不无畏惧的盯着朱元璋问道:“当时你在濠州城城中刚刚起义时,是谁叫我管理账目的?”
“还有你军中的那些武器粮草,是谁让我清点配发。”
“再说之后,刚来这黄岗城时,没有我们做的那些麻衣,你们那些军士都穿什么?”
“现在日子好了,不缺物资了,就说我们有伤风化,跟我们说起礼教纲常了?”
听着马秀英喋喋不休的话,朱元璋自知自己说不过她,当时又确实是自己请马秀英帮忙的,赶忙举着手说道:“得得得,咱说错了还不行吗?”
马秀英当即道:“本来就是,你可知道军涛,你那位恩公曾经说过一句什么话嘛?”
“女人能定半边天!”
“你们男人能做的事情,我们女人不一定就不能做,而我们女人做的事情,你们男人一样不一定能做。”
“凭什么你们男人就该聚在一起喝酒耍闹,我们女人就必须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朱元璋听着这话,有些不信的说道:“恩公说过这话?”
“当然!”
“他还说,男女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分别,都是在这天地之间讨生活的。就好像最初人和人聚在一起,行成部落,而男和女聚在一起形成家,都是为了报团取暖。”
“而如今这天下男女数量并不差多少,如果单单要男人做事劳力种田种粮,那一百个人只能发挥出五十个人的力量,可如果女人也能帮忙,虽然种田种粮没有你们男人有力气,可这就像这纺织上,你们男人就没有我们女人强。织出来的布料,难道就不如你们男人种出的粮吗?”
说到这里,马秀英还气愤的说道:“你恩公一个没有成过家的人都能体谅我们这些妇人,看重我们,反倒是你们这些成了家的男人,天天享受着我们给你们带来的好处,给你们生娃,收拾家,做饭,料理家务,却还要说什么妇人出门有伤风化的话。”
马秀英的话,让朱元璋也确实好好琢磨了一下。
如果这话只是马秀英跟他斗嘴的话,朱元璋自然不会在意,可若是齐衡说的,他便不由自主的会好好琢磨琢磨。
可这一琢磨不要紧,却突然发现这话还真挺有道理的。
以往各家各户中的妇人们都因为自古的封建礼法而束缚了她们的产生力和劳动力。
如果真的能让妇人们的力量也彻底展现出来,整个天下的物资岂不是就能多一倍?
不过,朱元璋也明白,这事有道理是有道理,但并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这天下自古而今多少年了,都是如此。
哪能是自己说改就改的。
可就算他想要继续劝说马秀英,但瞧着她的脸色,也知道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自己不可能赢了她。
往日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发生,哪次结果不是以被马秀英一顿的埋怨而告终。
你说真责怪她,跟她发脾气,自己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