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 柳希元惜才,仍是慷慨助他修行,并不加以逼迫,只叮嘱离情,徐徐引他入彀,将来可为一大助力。
此时柳希元欣然点头,几人一路往谷口另一侧的山岭而去。
车队快要到坡顶的时候,有人偶尔回头,随后见了鬼似的,指着侧方大声惊呼,那里有大团绿莹莹的光芒,像鬼火一样晃动。
“有鬼啊!”
那车夫吓得惨号,推车的手一松,整个人摔趴在地。
护卫团团围在车边,他们都骑马,不似车夫那般难行,立刻有人大声喝止,“吵什么,别咋咋呼呼的,赶紧推车。”
刀鞘在那人身下一捞,把人挑起来。
向导朝那边张望片刻,安抚众人:
“那是片坟岗,想必是天气不好,有磷火飘出来了,莫慌,赶路要紧,先上了这坡再说。”
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灌进耳中,车夫们全都又聋又瞎,人这时和前头拉车的马一样成了牲口,勉力前行。
周遭传来异样响动,黑夜中,窸窸窣窣像是有无数的东西正在靠近。
凡人即使五感尽失,凭着心头不断上涨的惶恐,已觉要大祸临头,护卫们灵感更强些,“呛啷”拔刀声纷纷乍起。
“何方妖邪作乱,给我现形!”
谢启婵冷喝一声,抬手打出一张符咒。
山野风急,这会儿她也不敢随意用火,雷闪符电光火石间打向侧后方,乍起一片亮光。
便在此时,仿佛是她这张雷符召了上天的怒,酝酿已久的密云陡亮,“咔嚓”一声巨响,呼应地炸开一道霹雳。
整个天地即刻炫亮如昼,只是这么短暂的光明,众人看见身旁的草丛里,不住蹦跳的绿芒已逼至近处,是一只只拳头大小的蛤蟆。
闪着莹光的一双眼格外瘆人,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齐齐发出一声“呱”。
雷声都压不住这声蛙啼,钻进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觉心神一颤。
“吸血蛙,快跑啊。”
向导不愧熟知南疆地形常识,这种蛙吸噬牲畜血液为生,大多栖息在乡野田间的洼地附近,有时落单的人靠近水边,也会自水中潜至脚下。
长舌卷上人的脚踝,上面的吸盘刺入肉中吮血。
“此处一片荒坡,既无水潭,哪来的吸血蛙。”
谢启婵目光如炬,吩咐景玦,“稳住队形,莫要中了贼人的奸计。”
在她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然而这声交待已是太迟,人可以不慌,马匹天性使然,纷纷长嘶扬蹄,车队大乱。
这下不用人推,拉车的马已狂奔着自行朝山头冲去,众护卫座下的马匹也跟着狂奔。
若是训练有素的军马,断不会如此乱作一团。
宇文虎回靖安台休养,谢安一时调不来兵,这些人手都是相府养的护卫,身手上虽了得,论骑术控马也不过寻常武人的水平。
车队在这混乱中陡然提速,转瞬攀上坡顶,没头苍蝇一样,马匹为避天敌,斜刺里打横狂奔,方向正朝着那边平坦的谷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