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回去寻个医师斟酌着改改不就成了,娘娘的方子肯定比你的强,我娘家那位……,曾跟贵妃求过一次,想抄回去自己配药,呵……,倒挨了好一通训斥。”
这张氏娘家的长姐,是跟着皇帝最久的那批嫔妃之一,曾诞下皇长子。
宫里面,皇后虽得独宠,倒也并不时时霸着皇帝,其他的妃嫔偶尔也算雨露均沾,只谢贵妃除外。
谢蔚虽不得宠,却不影响她跋扈,仗着家世,连皇帝也拿她没辙,任她在宫里横着走。
宋夫人听了有点恼,“我是打听过的,贵妃请她开方付了万金。我也是照价给的,可没少一个子,凭什么……”
“焕颜汤贵的本就不是一张方子钱,值钱的是里面配的东西……”
一个尖声细气的嗓音横插进来,显得尖酸刻薄,“宋夫人跟贵妃娘娘比身家,以为旁的人是拿不出那一万金么。”
说话的是工部郎中梅元海的妾室孟氏,梅郎中从五品官身,夫人亡故不久,她正等着期满扶正,跻身其间,对着正三品兵部尚书的夫人大放厥词,立刻引来众人围观。
宋夫人是个直肠子,老爷在家千叮万嘱,外面不要乱说话,尤其是对着谢相那一面的人。
梅元海在工部职位不高,权却不小,管着沧澜江水运,是个极肥的差事,深得谢相重用。
宋夫人这会儿被人怼了,张口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回肚子里。
张氏始终出口文静,柔细的调子不高,此时却替宋夫人出头,笑盈盈问孟氏。
“哦,你既知道,不若把贵妃焕颜汤里都有什么,说几样出来,兴许宋家姐姐添进去,倒省下笔钱。”
孟氏扶了扶鬓上玉簪,不及张口,张氏一改之前的低调,接着说:
“听说你隔三岔五,就要进宫里去曼伶阁请安,可惜贵妃娘娘见天儿忙着浸药汤,恐怕没空招呼你。”
几十双眼睛都瞅着这边的热闹在瞧,张氏只作不见,瞧着孟氏笑道:
“哦对了,那日我进宫送端阳礼,长姐留我用过晚膳才出宫,经过曼伶阁的时候,好像见你守在外面,娘娘又没见你么?
不过后来我在宫门口的时候,正巧遇见徐大家也刚进去,你后来可瞧见她了?”
周围齐齐响起一片吸气惊咦声,接着议论开来。
“听说徐大家时常被贵妃娘娘召进宫……,原来那夜也……”
“诶,蔻丹楼不正是那天夜里烧起来的?”
“可不,天没亮的时候。”
“不是说失踪了?怎会进了宫?”
“听说是死了……”
自这边争端起,颜若依就始终分出两分心神留意,此刻视线落在张氏脸上,若有所思。
小圆儿也围着张氏团团转了两圈,宫里的消息她知道得不多,只听说皇长子死的时候才刚会走路,是掉进骊池淹死的,缠了满身淤泥,生母张妃当时几近疯癫。
谢贵妃干的,张家不恨死她才怪。
她昨夜把大理寺卷宗翻了两遍,小六说的没错,楚辰王拿出来的东西没多少价值,连他们查到矮松坡,和之后在铜佛寺的事,卷宗上也一字未提。
却含含糊糊透露一个重要线索,三名死者被人先杀后祭,凶手另有其人,隐隐指向谢安。
倒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