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静把手抽回来,轻一拂袖,疑似嫌弃的动作惹怒了天虎,它一向不大瞧得上太子,更何况刚还抢它东西来着。
硕大的虎头猛地一晃,一声闷吼刚酝酿到嗓子眼,那只手一绕,探到它左耳后,轻柔地挠起来。
圆睁的虎眼蓦地眯成条缝,唔,舒服……,脖子又往近凑了凑。
天虎真身的奴印,正隐在左耳后侧,毕竟灵兽最为有效的攻击来自真身,为免影响战力,奴印不像灵身上那样,打在显眼之处。
奴印有压制之能,常令它燥痒难耐,唔……,小五挠痒的手势也见长。
“的确是孤趁人之危了,也是没想到,堂兄对离火灭族的隐情,这么感兴趣。”
太子说着,眼睛不经意朝顾明澄那边瞟了一下。
他能一下找准未染真身的奴印所在,再次印证不可能是假冒的,景玉楼愣神间回过头去,恰恰触上仙长审视的目光。
几人出了夕竹苑,已是天光熹微,颜若轩还得赶回财源客栈取行李,到工部报道,再去请示皇上。
这大忙人先走一步,太子也来告辞,“仙长和王爷办案,夜以继日实在辛苦,孤就先不打扰了。”
景玉楼轻声笑道,“殿下这会儿是要赶去大理寺,查看卷宗吗?这案子他们昨夜忙了一宿,恐怕还没来得及整理。不过看些旧宗,倒是多得很。”
顾明澄也觉太子忽然要出任大理寺卿,显得很有些欲盖弥章,似笑非笑看这兄弟二人。
太子面露歉然,把怀里抱的猫往上提了提,“惭愧,孤哪里懂查案的事,其实和父皇要这个正部之位,不过是为方便往弘文阁读史。”
景玉楼在这一瞬有些释然,从听说他跑到大理寺,要当自家顶头上司起,提了满心的戒备和疑虑正在烟消云散,看来真是自己多心了。
太子天资平平,唯“刻苦”二字被众人称道,过去只在东宫埋头苦读,经集策论、稗文杂记无不涉猎,得着个博闻强记的美誉,大概也就差史书了。
景玉楼声音里的惋惜显得很真诚,“哦……,原来是为这个……”
太子静静看他一瞬,脸上升起些勉为其难,缓声道:
“自然,居其位谋其事也是正理,……待孤先在弘文阁待几天吧,过些日子再到任。此后自当勤勉,定不负众望。”
谁望了!
景玉楼一噎,有种搬石头砸脚的错觉,没留意身旁的顾明澄,眼中审视的意味更浓。
“玳钟一向不离殿下左右,怎么放心殿下一人深夜出宫?贾平也是,这东宫总管怎么当的。”
他在后又重提旧话,实是心下有疑,太子在外从来是玳钟跟着,怜惜贾平年纪大,只总揽宫内事宜,已不大跟着出门,昨日上宣灵台的却是他,这就有些不正常。
太子扬长而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顾明澄在旁莫名瞧出一句无声的反驳:
“孤爱带不带,你管着么?”
顾大仙长不太明白这些贵人们出门的规矩,只觉景玉楼非揪着这点小事问三道四,很是古怪。
蓦地想起昨日台上他岳母爆得那个猛料,恍然大悟,原来兄弟间的小龃龉,是指这个。
他一向对这种事不上心,此时才明白,两兄弟爱上一个女人的狗血戏码,才让这小王爷变着法儿祸害太子么。
枭此刻也在心下暗忖:景玉楼安排飞虎将军,谈及当年离火灭族的详情,到底有何目的?
当年被屠族的替罪羊,乌孙部的蛰粉,他想到圆儿之前提到的颜家隐秘,心下有了一丝恍悟。
逆境之心,一向是赶着不走,拉着倒退的驴脾气,他倒要听听,景玉楼如何拉这黄门仙入伙,可别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弘文阁在东城,他转而向右行,留下一丝煞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