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臣工们皆以权相马首是瞻,谢相为拂皇帝的面子,还常拿年迈精神不济当借口,迟到的很是随性,早年有过皇帝一个人坐龙椅上,等人上朝等俩时辰的事儿,之后索性不怎么来了。
因此按南黎的约定俗成,从没有官员勤勉到天没亮就来的。
四更的这项禁令行同虚设,才让这校尉心下纳罕。
远远见着来人手中擎了面令,他打马上前,只看一眼,忙不迭翻身下来行礼,恭敬中带着难以置信:
“太,太子殿下……?您这是……”
魔头这回没了亲切慰问的闲情,矜持一点头,一言不发走了。
一队城卫都已下马,看着一向以谦和谨礼著称的太子,步态从容打他们眼前过去。
这样的步伐,通常只在前呼后拥的王公勋贵身上才能见着,他一人未带,就这么坦然行在黎明前全黑的夜街上,实在是……,诡异极了。
不过于礼于法,皆没一点毛病,众城卫拦也不恭,问则不敬,一个个呆若木鸡。
直到看着那个浅灰背影走远了,其中一个城卫年纪小,嘴上不大把门,忽然说道:
“太子殿下,这是要连夜跑路吗?”
昨日宣灵台上暴出太子身具妖脉的事儿,早已在城里传开了。
“说的什么浑话……”
随后叫校尉在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城卫都是楚辰王的人,也算皇帝阵营,自然不会无故为难太子。
这校尉低头想了一瞬,仍觉太过匪夷所思,太子这大半夜跟游魂似的,转头吩咐一人:
“去,报给王爷。”
小圆儿也纳罕极了,“你干嘛不躲着点城卫走啊?”
她是个夜猫子,见过城卫查禁的各种拖拽逮人手段,可从没见过他这么样,半夜上街横着走的。
魔头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她,她已自动反应过来,果然权贵就是有特权,“那你不怕楚辰王知道?”
“待会儿天亮,孤就是他顶头上司,何怕?”
魔头看着像勉为其难似的,好心赏了她这么句解释。
这一轮打岔,让她之前心里头,难得升上来的那么一丝好感,有些没太明显了。
魔头特意深夜赶去铜佛寺,就为替她抹去痕迹……,她还是有点小感动。
“你之前说的那个证据……”魔头适时开口。
他既然要去大理寺做官,必是为了查天魔祭的案子,也为洗刷老和尚的罪名,小圆儿略一衡量,决定合作。
把前夜后巷的事说了一遍,她神秘兮兮卖了句关子,“矮松坡那片小儿夜哭的秘密,你猜怎么着?”
魔头的眼神冷冰冰的,完全没有老和尚知情识趣的捧场,她略觉泄气,只得自己抛得梗自己接,声音却仍是兴致勃勃:
“告诉你吧,宫中早有传闻,后宫嫔妃们这二十多年间,最少曾给皇帝诞下过七八个儿子,龙嗣很是昌盛,你瞧,你这太子都排到第五了不是。
要说那些胎死腹中和夭折的龙子,那都是谢贵妃的手笔。”
在她昨晚听见陶婶说了半句的隐言时,闻弦音知雅意,已然想到这件,在临阳城都鲜为人知的宫闱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