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无双本对李夜墨不以为意,轻功而已,只是李夜墨掌中黝黑的铁片给他带来了浓浓的危机感,长枪时刻防备,不教李夜墨有绕后之机,而郑天养的铁鞭攻来时他便一枪挑开。
赵无双怒道:“郑天养,你做什么?”
郑天养站起来,鞠了个躬:“抱歉大爷,四个擂台本就连在一起,我的十三节鞭失手甩了过去。”
范亦对他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但没有出言阻止,如此便是默许了。
赵无双气冲冲的转过头,转眼又是两鞭攻了来。
比起李夜墨的飘忽不定,郑天养的鞭子才是非躲不可。
顾飞卿拍手叫好:这个好,这个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当真是既好听又好看。
赵无双恼了,使了个绞字诀,将郑天养的十三节灰鞭缠住,黑鞭再打来,被李夜墨一脚踢开。
李夜墨当然不会以为自己能胜过赵无双,只是若赢得不光彩,倒不如光彩的输。
赵无双冲李夜墨笑道:“我就知道飞蒲草绝不会乘人之危,你知道吗,你和杨虎灾真的有古之侠客的遗风。”
李夜墨有些羞惭,推搪道:“总不能叫这恶贼得意!”
郑天养冷哼一声,单手扯着灰鞭和赵无双较力。
二人在江湖中都不是以膂力见长的好汉,此时隔着擂台间的红线都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劲力。
赵无双把长枪竖着,红缨犹如旗帜,李夜墨也凑过去,和他一并用力。
顾飞卿盯得眼睛发直,怎么回事,那边两个还抱了团了。
“还看,过来帮忙!”
郑天养憋红了脸,大吼道。
顾飞卿木讷点头,就要伸手去拽郑天养的灰鞭。
“小公子,当心!”
司徒盛大叫一声,不过还是晚了。
郑天养将黑鞭甩出,栓住顾飞卿的脖子,一把拖到身边,黑鞭与灰鞭在梢头一拍,两条鞭便结结实实连在一起。
郑天养大笑道:“老龙王送我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宝贝,我也教你们尝尝。”
郑天养拉住顾飞卿的脚拼命向后拖,李夜墨和赵无双对视一眼,想解开长鞭,结果却越拉越紧,眼看小公子都翻了白眼,二人不得不松手撒开长枪。
郑天养放了小公子,捡起拉过来的长枪,抛到空中,黑鞭一甩,啪!长枪登时化作两截。
顾飞卿忿忿看着郑天养,好个恶贼,居然这么利用我,真是……真是干得漂亮!
为了小龙女,些许折磨都是可以接受的。
赵无双没了长枪,苦笑一声,“飞蒲草,我不想看着这恶贼做小盟主,不过你能胜他吗?”
李夜墨这才想到,第六场结束,第七场立刻开始,四块擂台立刻视作一个,中间的红线可以跨过,赵无双可没有机会去再取一杆枪来。
李夜墨原想第七场会是赵无双对郑天养,可不是没枪的赵无双对有鞭的郑天养。
李夜墨转过头,用比赵无双更苦的笑道:“你如果不行,我恐怕差的更远。”
“那就一起吧!”
“小盟主只有一个……”
赵无双道:“用这狗贼的人头来定。”
赵无双没了枪,郑天养的攻势更猛,灰蛇黑蛇将擂台都掀开了一层。
赵无双应对郑天养已经是捉襟见肘,李夜墨突然一脚将他踹到了钩字网字台上。
一人落败,第七场……开始!
郑天养并不打算放过赵无双,挥鞭痛击,逼得赵无双连连打滚躲避。
奇的是作为庄家的范亦并不阻止,反而笑眯眯的看着,老神在在似个菩萨。
顾飞卿瞧着战局,避得老远,深怕郑天养再抓他。
郑天养气道:“你躲这么远,飞蒲草可过来了!”
他说的不假,李夜墨迈着七星北斗步正向顾飞卿奔来。
按规则,李夜墨胜了第六轮,他的第七轮便已经开始了,他的擂台变成了四个小擂台的总和,而顾飞卿和郑天养还没有决出胜负,因此二人不能跳出网字钩字台。
郑天养放下赵无双,黑蛇卷向顾飞卿的腰间,一拉就到了身际。
“我还以为只有我郑天养不讲侠义,原来飞蒲草也是同道……啊!”
他正说着话,后背突然中了一掌,回过头看,正是赵无双!
“我倒忘了,火船帮不仅不讲侠义,规则也不讲的,不然也不会干出夜袭杀人的勾当!”
范亦笑道:“赵无双并未掉出擂台,他的脚始终在桨字篙字台上。”
郑天养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道:“呵呵,你高高在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原来第六场还没结束啊?
顾飞卿眨巴着桃花眼:好你个李兄,可吓死我了。
赵无双不但打了郑天养一掌,更把他的灰鞭抓到了手里,作势就要把灰鞭拽过来。
郑天养笑道:“其他人九节鞭都使不好,我这可是十三节鞭,你要它何用?”
说着,郑天养又将灰鞭与黑鞭缠在一起,拉着顾飞卿向后。
黑鞭那头可还缠在顾飞卿的腰间!
登时顾飞卿便被勒得哎呦哎呦地叫唤。
赵无双不敢伤了顾小公子,又不愿错失了机会,抓起点钢鞭尾,喝了声“中!”,便将鞭尾向郑天养掷了过来,这一掷使足了力气,打在头顶,少不得开个窟窿。
无人看到,郑天养莫名地笑了,笑容阴森诡异,扯着顾飞卿挡在身前。
这着实让赵无双吃了一惊,郑天养不是想交好顾家吗?如何却拿顾飞卿挡刀?
只有郑天养自己知道:小公子啊,还真以为我愿意帮你,我只想让火船帮的人、或其他人在火船帮的眼皮下来杀你,再借你顾家灭了火船!
小盟主重要吗?武功、地位、女人,郑天养那个都不缺。
鞭尾在顾飞卿眼里越来越大,小公子皮肉金贵,这一下怕是要打个稀碎!
就在顾飞卿已经要放弃的时候,一道黑影来的比鞭尾更快,一只肉掌挡住鞭尾,瞬间被打了个洞穿,鲜血迸溅,炸了顾飞卿满脸。
黑影一转,在顾飞卿肩头稍稍借力,便绕到了郑天养的身后。
郑天养慌忙想抽出十三节鞭,可两条鞭,一条缠在顾飞卿腰上,一条钉在李夜墨手掌上,被他抓得极为牢靠,鞭尾正砸向他的头颅!
郑天养就地打了个滚想逃,可追他的是轻功天下第四的飞蒲草!
手无寸铁的被轻功高手追击,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经历过了。
轻功不是逃跑的功夫吗?
轻功不是不能伤人吗?
轻功不是无用吗?
人们说了很多年了,若是此时谁敢再和郑天养说这些,郑天养一定嗤之以鼻:我淦你祖宗!
被逼无奈,郑天养同样用手掌硬接鞭尾,可他没能料到的是真正的杀招竟是一把小小的铁片……
剃头匠——解术七十五,将刃尖自大椎穴刺入,右旋一周去其头!
噗!
郑天养的血撒得顾飞卿后背温热,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他头顶砸了一下,骨碌碌朝台下跑去了……
李夜墨在郑天养尸身上借力,转又飘回桨字篙字台上。
赵无双长松了口气,拱手向李夜墨道谢,转身缓步离开。
他也不敢承受盛怒的顾家,金钱的分量,没经历过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郑天养身死,赵无双离场,第六场真的结束了。
李夜墨走向顾飞卿,笑道:“顾兄,你若同意将秘籍给我,我现在就从擂台上跳下去。”
顾飞卿看着李夜墨洞穿的左手,长叹口气:“那我还是人吗?”
转身,顾飞卿也朝台下走去,走到台阶上,顾飞卿突然回过头。
“小盟主,你只喜欢你的……那个女孩儿对吧?”
李夜墨认真点头:“是,她叫钟晓,我一定会找回她,我的心永远只属于她。”
“真巧,我的心也永远只属于她。”
顾飞卿看向高耸的火船,失笑道:“从今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