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山匪,卢文礼顿觉心中舒畅了许多,连日来因为腿伤闷于宅中的郁气也随之消散。
“青禾,师叔今天感觉胃口颇好,若是能吃到鸡鸭鱼肉这些补物,想必腿伤也能好的更快些。”
陈青禾闻言气息一顿,颇觉为难。
“师叔,咱们现在是负债之身,能有萝卜白饭吃就已经不错了,肉食却是难弄,总不能让我找条河卧冰求鲤吧?”
而且,就算找到了有鲤鱼的河,他也未必有那个孝心啊!
冬天的河,得有多凉!
“痴儿,谁叫你去求鲤了?”卢文礼压低声音,几乎等同明示:“你不是在后厨干活嘛,那里什么肉没有?”
“那是偷……”
陈青禾偷字只说一半,便被卢文礼捂住了嘴。
“嘘!噤声,吃饭的事能叫偷吗?”
“你想想,咱们要是因为不吃肉饿死了,那就是自绝性命,可吃了肉活了下来,就是救人一命!
师叔就问你一句,救人一命的事你干不干?”
“……”
“师叔,我们不吃肉好像也饿不死吧?”陈青禾无奈之极。
“那假若因为没肉吃绝食了呢?”
“……”
你要是能绝食,我就能绝育!
“看情况吧,若有客人吃剩下的饭菜,我就去把里面的肉挑出来,凑一碗给您送来。”
陈青禾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
冬风卷着云寒,落下了无数霜白。
在悦来客栈的后厨外。
一道身影紧贴墙壁、水缸,不停的转换位置,宛如一位经过专业训练的刺客。
躲在水缸之后,‘刺客’紧盯着忙的叮当响的后厨,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不对,我怎么这么像做贼呢?”
伺机半天,陈青禾忽然清醒过来!
他紧张个嘚啊!他现在的身份可是悦来客栈的员工,自己人进个后厨还用得着靠身法潜入吗?
当下,陈青禾拍落了身上的雪,扶正了发簪,光明正大的走进厨房。
勇气值+5.
约莫一刻钟后,提着六层食盒的陈青禾笑着和正传菜的‘同事’打了声招呼,然后悠然的走出了灶房。
此时,在内院厢房的楼阁廊道上,甄如意正伸着纤白修长的手,去接那同样白皙却没有丝毫温度的雪花。
几片来自千丈高空的雪自指尖划落,随着风,伴着方才那一刹接触的温热飘走。
目光与雪同落,一道出尘的身影出现在笼统的世界里,好似黑夜里的星火、画纸上的第一滴墨水。
十指合拢收回,甄如意吐出了一口白气,吹动了那一滴墨。
“陈青禾!”
听闻呼声,陈青禾身形骤然一僵,提着食盒的手更是紧了三分。
“完了,要被发现了!”
抬头望去,陈青禾的目光穿过悠悠飞雪,定格在那张似刻有审视二字的俏脸上。
“甄掌柜有事么?”陈青禾不动声色的用身体挡住食盒,然后挤出一抹笑容。
“到正午时,你随我出去一趟。”
“去哪?”
“衙门!”
甄如意脸上似有寒霜凝结,言语甚是冷厉。
“唉,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