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又当又立,于琦是不屑为之的,什么推辞不就、什么三辞三让,这种虚伪行径于琦是不屑的。大丈夫立于天地间,逢此乱世,只争朝夕,当想尽办法把握机会、抢夺时间,哪里还顾得上虚伪客套?
成王败寇!
成了一切好说,若是败了,豪爽知机便成了急功近利,仁义宽厚也成了虚伪客套,一切休提!
明明早就想着谋划荆南,前年更是跟桓阶有过私下里的接触,甚至还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心照不宣,今日再面对桓阶的请求,甚至是铺好了台阶的请求,于琦没有丝毫的犹豫,可以说早就急不可耐了,不过该扯的大旗还是要扯的。
“啪!”
于琦一拍案几:“刘景升真是枉为汉室宗亲,愧对朝廷、愧对天子!作为朝廷忠臣,却不讨伐逆贼,身为一州方伯,不思牧民报国,却整日里讨伐同僚、戕害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倒行逆施之辈、尸位素餐之徒,我当替朝廷讨之。”
“荆楚之地,他不治,我来治!荆州百姓,他不养,我来养!”
于琦上前,来到桓阶的座位前拉住桓阶的手,郑重道:“伯绪,你回去告诉张使君,我这便发布檄文,整军备战,请他放宽心,请他再坚持坚持。”
说着,于琦轻轻拍了拍桓阶的手道:“伯绪之功,我记在心中,日后若是驱除刘表,尽复荆州河山于朝廷治下,我当禀明天子,表伯绪之功,若伯绪有意地方,当为两千石,若伯绪有意庙堂……”
“君侯君侯”,于琦的慷慨许愿还没说完,桓阶便慌慌张张的打断于琦的话,挣脱于琦的手后连连摆手:“过矣过矣,我此来上为朝廷、下为黎庶,却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请君侯切莫如此。”
看看看看,这就是虚伪客套的典型了。
于琦从善如流:“行,伯绪心怀一方,倒显得我急功近利了,不过伯绪之功我都记在心中,日后自当如实上奏朝廷。”
“既然要兴兵,当知己知彼,伯绪不妨为我们讲讲荆州的详情,我们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说着,于琦自嘲一笑:“虽然我刚才骂刘景升骂的痛快,但那刘景升毕竟是八俊之一,名重天下,又治荆州多年,麾下文臣武将不计其数,更有带甲十万之众,实力倍于我等,且占地利人和,万不可等闲视之啊。”
听到于琦的话,屋内众人皆暗自点头:主公还是那个谨慎的主公,就算有荆南四郡这么大的诱惑在前,也能保持理智,知道打探对方虚实,做到知己知彼,不愧是我认可的明君雄主啊。
不知不觉间,众人的忠诚度又稍微涨了涨。
而桓阶明显早有准备,在听完于琦的话后,略作犹豫,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方绢帛,捧在手中得意的道:“君侯请看,荆南四郡四十八县,尽在此图当中。”
“哦?竟有如此重宝?!”
于琦只知道演义中刘备得张松献图,尽知西川地理,没想到今天他也得到了刘备的待遇,当真可喜可贺。
于琦脸上堆满了惊喜的神情,如获至宝的从桓阶手中接过这方叠的方正的绢帛,小心翼翼的铺在案几之上。
随着于琦的动作,徐庶等人也围了上来,纷纷探头观望,只见那方质地精良的绢帛上,清晰的绘制了荆南四郡的地理行程、远近阔狭、山川险要、钱粮府库,荆南四郡千里之地,百万之民,尽在这一方小小的绢帛之上。
都说蜀道难,荆南比之益州也不过稍逊一筹,其山川道路复杂多变,若非此图,于琦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去搜集、绘制。就算他命顺丰行以行商的名义前往长沙、桂阳两郡打探,这一年多来也不过绘制了半郡之地,比起桓阶献上的这份图可差的太远了。
在众人一片啧啧称奇之声中,于琦抬头惊奇的望向桓阶:这桓阶,前引蛮酋、后献地图,真的让于琦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世家精英吗?
要么不做,要做的话就做的面面俱到。
在桓阶自矜的神情注视下,于琦整了整衣冠,排开众人来到桓阶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若取荆南,伯绪当举首功,伯绪今日之助,某尽数记在心中,他日必有厚报。”
于琦的这番作态,显然很得桓阶的欣赏,其人亦是恭敬的客套道:“君侯高义,我岂敢贪图回报?”
“哈哈哈”,于琦上前拉住桓阶的手,大笑道:“我知我知,伯绪真乃国士也。”
“来人呐,摆酒置宴,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我要与伯绪痛饮畅谈、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