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曹操就写好了书信,并亲自弯弓搭箭,把绑有亲笔书信的箭矢射入城内,同时令嗓门的军士朝北城内喊话,让他们把这封信呈交给袁术。
如果说北城是一个缩小版的城池,那位于北城中央的宫城,就是这座城池的核心。
此时的宫城中,袁术早已从之前的夜夜笙歌、宿醉至午的生活状态中脱离出来,自从江东军破了城门,袁术已经两天没醉了,但是袁术却更希望大醉一场,希望这只是醉后的一场梦,酒醒之后,他还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仲朝“皇帝”。
可惜,这并不是一场梦,就算袁术想醉,也会有人提醒他,并把他唤醒,告诉他:“陛下,醒醒,曹孟德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请陛下亲启。”
啪!
袁术闻言大怒,甚至摔碎了他最爱的盛蜜水的罐子,破口大骂道:“该死的曹孟德,其本阉宦之后,无根之人,是我们袁家收留了他,让他有了地盘跟兵马,如今却联合外人来攻打我,真真是竖子小人。”
“若非是曹孟德坏孤大事,仅凭那江南竖子小儿,如何是我大仲将士的对手?今日却还敢遣使送信,来人呐,待曹孟德的信使一到,立刻给孤乱刀剁死。”
袁术的话让殿中硕果仅存的几个老部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勋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曹孟德并未派遣使者,他……他是用弓箭把书信射进来的。”
张勋的话音刚落,袁术顿时勃然大怒:好嘛,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替曹贼说话了是吧?再过一阵儿是不是要砍了我的头去讨好曹操?
被袁术用凶狠的目光瞪着的张勋心底打鼓,跟随袁术多年的他自然能猜出袁术的心思,当即就有些后悔刚才的多嘴,正提心吊胆的等着袁术的责罚呢,却听上首的袁术暴怒的声音传来:“那就把那个给曹操送信的家伙砍死!”
听到不是处罚自己,张勋心中一松的同时也赶紧领命。
没有人去管那个无辜的生命,此时殿内的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袁术,而袁术则望着手中的书信——殿内的气氛紧张极了。
良久,就在张勋等人瞪得眼睛发涩的时候,上首终于传来了袁术的声音。
“呵呵,曹孟德打的好主意呐”,说着,袁术换了个姿势,支起一条腿,身子半向后斜着,不顾地上横流的蜜水,捏着那封书信狂笑不已。
张勋与杨弘在经过了数个汇合的眼神交锋后,最终由杨弘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不知曹操在信中写了些什么?若其狂言不悖,请陛下准许臣登上城墙,替陛下呵斥于他。”
“狂言……呵呵”,袁术收敛了脸上夸张的表情,落寞的道:“曹孟德并没有说什么狂言,他是了解孤的,他的话都说到孤的心坎上去了。”
“唉”,袁术叹了口气,仿佛没有了心气似的道:“曹孟德在信中言道,只要孤自杀,孤的家人都能得以保全,他在信中向孤承诺,他将会照顾孤的妻儿。”
“至于你们”,袁术抬头望向下方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心头闪过去年殿中文臣如云、武将如雨的盛况,闪过桥蕤、纪灵战死的场景,闪过闫象劝谏自己后愤而离任的背影,此时再看看这孤零零的几个人,不由得悲从中来:“至于你们,都跟了我这么久,毕竟君臣一场,我也不想你们落个不好的下场。”
“曹孟德在信中承诺了,只要孤自杀,你们的罪责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你们愿意出仕,可以随他返回许昌,虽然不一定会得到他的重用,但给你们个差事,让你们衣食无忧还是能做到的。”
“陛下!”张勋出列道:“请给末将一点时间,待末将拣选兵马,护送陛下杀出重围,定要护得陛下周全。”
殿中一阵沉默,张勋再次劝道:“陛下,莫要犹豫了,趁他们不备……”
“罢了”,张勋还没说完呢,袁术就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端坐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看的殿中的张勋一阵哽咽:“陛下……”
“我袁术一生英雄,岂能落入竖子之手为其折辱,更不能叫曹孟德小瞧于我”,说着,袁术从腰畔抽出宝剑,一边缓缓的注视着宝剑的锋刃,一边说道:“待孤死后,你们护送我的妻儿家小去投降曹操吧,这个……”
袁术注视着案几上颜色深沉的盒子道:“你们把这个神器交给曹操,看在神器的面子上,他会优待你们的。”
“代汉者,当涂高,代汉者,当涂高,哈哈哈哈……呃。”
建安二年十二月中,寿春城破,称帝不满一年的袁术自戕于殿中,以张勋、杨弘为首的旧部,携传国玉玺及袁术妻儿,并众多宠妃,开城投降。
袁术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