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的夕阳染红了苍茫的大地,行云断层随风流动,交替的昼夜让人来不及遐想这忙碌生活的种种,长街的尽头是巡逻队远去的身影,暮色中的人群来来往往,没有太多人会在意孟雨寒的悲伤,贺航静静跟着她徘徊在陆家镇的青石板长街上,孟雨寒走得很慢,脑袋忍不住的四下打量,她在回忆曾在这里的过往,或许说不是回忆,而是在遗忘,这一眼后山河永寂,过去种种皆为一指流沙,所有残存的过去终随岁月流走,她与叶少卿终究错付,强忍鼻间酸楚,淡淡一笑,往后种种他们皆为自渡,眼前时局混乱,往后日子叶少卿少不了太多艰难,孟雨寒在心中暗自祈求希望他能在这乱世中寻得一处安身立命的清净场所,孟雨寒是自私的,她没有像叶少卿那样的宏图大志,心系天下,她求的仅仅是他一生的平安。
时光恍如白驹过隙,来不及让人过度伤感,西郊矿难的处置已经迫在眉睫,如果再不处理那么孟家被扣押在政府的生意就会被拍卖,孟雨寒心中的愁绪渐渐升华,对于政府连日来的打压她心中自是知道病结,在锦州,能让大伙争得水深火热的一直都是西郊码头的归属权,趁着叶少卿驻军撤退,第八军趁势也在西郊安排了驻军,虽然对于孟家的生意他们不插手,但如此安排孟家在西郊的一切生意都在他们的监控中,这其中的利弊孟雨寒当然深知,但自古民不与官斗,她也只能暂时这样作罢,西郊矿难的调查也是迟迟没有进展,当然这里面自然也包含了有人不想这件事有进展,孟雨寒这几日四处奔波,无论矿难的调查结果怎样,但对于那些逝去的亲人的家属总应该有个交代才好。
一连几日的闷热终于促成了午后的倾盆大雨,刚刚午睡起床门外便响起敲门声,看着甜儿走进来孟雨寒秀眸惺忪的低声道“什么事?”
甜儿看了看她干涸的唇角一边端过桌上的茶水一边回道“刚刚前厅小厮来报说是安阳商会张会长来访!”
孟雨寒微微眯眼,前段日子张明杰几乎天天往孟家跑,后来听说张家在并州有些事他已经被张老爷子叫了回去,这才几日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吧,孟雨寒轻轻抿了口茶水不紧不慢的反问“哪个张会长?”
甜儿浅笑着一边替她整理着头发一边回答“我问了,是张于洋会长!”
思绪渐缓,孟雨寒对于张于洋的印象还留在两年前的陆家镇,微微皱眉她慢慢起身“你先去看看,我过会儿便到!”
雨后的桃花更加妖娆,阵阵花香袭来让人不免心旷神怡,张于洋静静观赏着园中春色,眼底对于孟家这个三小姐更加多了一抹钦佩神色,毕竟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在孟家如此境地时没有被压垮,这一点他还是赞许的,随着远处脚步声渐渐清晰张于洋才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孟雨寒清丽的面容映入眼帘,这一刻张于洋似乎才知道为何张明杰对这个女人如此痴迷,他不得不承认像孟雨寒这样钟灵毓秀、艳美绝伦的女人本就太过引人沉醉,再加上她的才情的确会让人不能自拔!
“张会长请坐,不必拘礼!”张于洋还未开口,孟雨寒一边走向主位一边浅笑着大方开口道。
女人粉腮红润、瑰态艳逸,接着看着她朱唇轻启低声询问道“张会长今日登门是有什么事吗?”
面对着女人的直接张于洋微微语塞,过了片刻后亲和的笑了笑回答“听说孟家与银行的贷款迟迟没有着落,如果孟小姐愿意,安阳商会下属的金融点愿意借款给孟家!”
“上门送钱!”孟雨寒在心中冷冷想着,只是脸上依旧面色不改的反问“条件呢?”
孟雨寒不拖泥带水的性子让张于洋有些惊讶,只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他也是面色如常,慵懒的看了看屋外的景象笑着道“小姐这样直爽我也不拐弯抹角,孟家城郊米行转让,张家在并州算个不小的米商,我们想接过你们的生意,然后粮食的运输由张家自己负责!”
“说是不拐弯抹角但兜兜转转总是到了正题上!”孟雨寒低眉浅笑了片刻“孟家在锦州经营码头几十年,即便就这一条我想对于张少爷的馈赠我便是不可接受的!”
张于洋盯着她眼中并无半点不快而是继续和悦说道“我想孟小姐应该比我更明白现在孟家的处境,如果再凑不到款,想必孟家航运生意迟早会受牵连,并且如今孟家部分生意还在政府手中质押,若不尽快解决,到时候我们可能就要从政府手里获得这些生意了,我想你也不想这样吧!”
孟雨寒听着他条理清楚的分析嘴角轻扬,沉凝片刻后慢慢回道“我父亲终其一生都在为孟家谋划,虽说如今陷入困局,但张会长也应该清楚政府为何迟迟不敢动孟家被的门店,牵一发而动全身,假如孟家乱了,你真的以为这锦州还会太平吗?”孟雨寒笑得很优雅,但张于洋嘴角却渐渐没了笑容,孟雨寒对于局势的拿捏让他不能再继续显得过于轻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认知张于洋当然知道,所以即使当时孟家频繁出状况张家也不能耐他如何,如今让他们缓过气来安阳商会还想做什么怕是更难了,张于洋心中微微后悔,张家似乎错过了打压孟家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