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可能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肚子一鼓一鼓地喘着粗气,看那样子,不是吃得太饱就是怀孕了。
刚想接近母狼,扶苏就发现自己怀中的小鹿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把这头母狼搬到到营帐里去,再帮我找个会挤奶的仆妇过来。”
“是!”
负责挤奶的仆妇很快就过来了,看到挤奶的对象是一头母狼后,虽然母狼有绳子绑着,她仍然有些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最后是两名大汉一前一后把母狼抓稳了,仆妇才敢上前挤奶,她以前是挤羊奶的,这挤狼奶还是第一次,不过殊途同归,不久之后,就看见有一丝丝白色的奶液流进下面的陶罐内。
可能是味道不一样,又或者是狼奶的膻味太重,小鹿怎么也不肯喝,拿勺子喂也不行。
最后扶苏往狼奶内加入了一点蜂蜜,搅拌均匀,也不知道是蜂蜜压住了膻味,还是小鹿真的太饿,开始一勺勺地愿意喝扶苏喂的狼奶。
小鹿吃饱了之后,就在扶苏的床上躺着睡着了,那匹母狼则被带走了,让人专门圈养起来,然后就有仆妇端着餐盘进来,上面有白米饭、鹿血汤、炖鹿肉还有一碟炒鹿肝,总之都是补血的就是了。
扶苏这一顿免不了吃得战战兢兢,毕竟小鹿就在旁边,但是如果因此就不吃鹿肉,未免就显得太圣母。
扶苏最后吃了两大碗。
如果不是大病初愈,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吃一碗,但是现在自己的身体还在恢复中,还没有调理好,暴饮暴食只会反过来伤害身体。
扶苏从营帐内出来,发现外面的篝火已经大多熄灭了,只有零星的几堆火依旧在燃烧着,一群甲士围着火堆在烤火喝羊肉汤。
其余的人已经返回船上过夜,留下来在鹿儿岛营地守夜的是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
鹿儿岛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建成,在此之前,他们依旧要返回船上过夜。扶苏是自己强行要求留下来,和士兵们一起守夜的。
徐福本来是极力反对的,将公子置于险地就是他们的失职,但是拗不过扶苏的强烈要求,最后只能勉强答应。
扶苏知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如果自己还要搞特殊,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大笨蛋,与自己的子民呆在一起,同甘共苦,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况且呆在船上也未必会比呆在这些临时搭建的营帐里舒服。
扶苏在船上的房间只有不到10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就是房间的全部。他且如此,其余人的房间更是捉襟见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徐福为了在船上屯储大量的粮食,势必会挤占人的活动空间。
据他所知,一些10平米的房间里住了九个人,平均每人占地只有一米多。床是分上中下三层的床铺,一些身材稍高的人坐在床上,甚至都不能伸直脖子,非常压抑,这也是很多人没事就喜欢到甲板上散散步吹吹海风的原因。
扶苏在陆地上的营帐搭在鹿儿岛一个稍微隆起的小土坡上,周围还有三个士兵营帐,将他围在中心,扶苏知道这是士兵为了保护他而有意为之。
“参见公子!”
看到扶苏从营帐内出来,士兵们纷纷起立行礼。
“都坐吧,这里又不是大都咸阳,没必要把那一套繁文缛节带过来。”
扶苏让士兵们都坐下,自己也坐进他们之中,然后抽出腰间匕首,将架在火上的烤羊排切了下来,再将羊排分开一根根,一一亲手递给士兵们。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扶苏看着身边一个年轻的士兵啃完了羊排,笑问。
“我叫韩鸮,家住雁门。”士兵擦擦嘴边的油渍,兴奋地回答,“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以前见过。”
“噢?是么?”扶苏有些意外。
“嗯嗯。”士兵连连点头,“在上郡北击匈奴的时候,我是公子麾下的一名步卒,那时候看着公子骑马掩杀匈奴溃兵的英姿,我当时就立誓以后一定要当一名骑兵!”
说到后面,士兵已经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可惜我那时只是一名步卒,只能远远地看着。”
“会的,你以后不仅会成为一名骑兵,还会成为一名将军!”扶苏拍拍士兵的肩膀笑道。
现在能跟在身边的,无一不是忠诚可靠之人,否则蒙恬将军也不会选择这些人跟随自己东渡出海。这五百子如果还留在秦地,就必然躲不过赵李的屠刀。
眼前这名士兵,看上去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已经算一名老兵了,回望周围一眼,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年纪,秦尚武,你也可以说穷兵黩武,男丁服役的年纪都非常小,不如此,哪来的兵源统一天下呢?
“好。韩鸮,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夜已深,星垂大地,露水已经下来,夜微凉,一群年轻人围坐在火堆边说说笑笑。
营地中央,四根巨大的原木矗立在石砌基座上,仿佛四位巨人站立在黑暗的原野中。
这里是营地中唯一砌好了四角地基的地方,四根原木竖立起来,是扶苏未来住所的承重柱,也是整个营地的定位参照物,整座城都会以此为圆心,一层层向外扩展。
在营地的周围,一点点绿光在黑暗中浮动,野兽低沉的吼声此次彼伏。
可是燃烧的火堆让野兽不敢近前,而且营地中心围了一圈圈削尖的拒马,地上还插满锋利的竹签,野兽没办法轻易进入。
一头野狼尝试着从拒马下的空隙钻进去,只听见“蓬”一声弓弦劲响,一支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金属箭头准确地没入野狼的右眼内。
拒马下的野狼身体抽动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火光中,韩鸮用脚踩下弩弦,从后背的箭筒抽出一支羽箭重新搭在弓弦上。
今晚距离天亮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