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冼春秋插话道:“首辅大人,既然第一步只是清丈田亩,一个试点未免太少,冼家所在的永和县愿意与清河县一道,同时推行清丈八法。”
徐徽言略显意外地说道:“侯爷深明大义,如此自然更好。”
冼春秋迟疑道:“只是冼家在军中影响有限,倘若平江镇愿意站出来的话,朝野上下的反对声或许会小很多。”
这个提议无论出于公义还是私心,旁人都挑不出错处。清河徐氏身为南渡世族的代表,又是传承千年的书香门第,再加上徐徽言如今身为内阁首辅,主动接受清丈田亩自然能堵住很多门阀的嘴。如果平江方家也能这样做,以方谢晓的地位和方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清丈田地绝对能事半功倍。
然而庆元帝摇头道:“镇国公最近湎于丧子之痛,朕没办法给方家一个交代,此事暂且搁置罢。等过段时间他平复情绪,朕会亲自找他谈谈。”
两日前大宴结束时,方谢晓在大部分官员退下之后,言辞恳切地奏请庆元帝下旨捉拿裴越,为方云虎和数百平江子弟报仇。最后庆元帝没有答应,方谢晓几近于心灰意冷,带着方云天离开建安城,返回承北大营。
冼春秋当时亲眼目睹,他隐约意识到方谢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裴越北归之路必然危机重重。
就算方谢晓能够克制自己,军中那么多被他提拔起来的武勋又能全部做到从大局出发?
方才他的提议只是隐秘的试探,但是庆元帝的回答登时让冼春秋心中有了一些警惕。
皇帝和徐徽言似乎有意将方谢晓排除在外,这又是为什么?
他此时心念电转,面上依然一如往常那般淡定:“陛下所言极是,老臣思虑不周,还祈恕罪。”
庆元帝摆摆手道:“爱卿不必多心,朕希望你能协助镇国公管好武勋亲贵,尽量不要给徐卿家制造麻烦。”
冼春秋恭敬称是。
又过了片刻,他见这对君臣还要商议细节,便主动起身告退。
等他走了之后,庆元帝与徐徽言对视一眼,缓缓道:“那件事查清楚了?”
徐徽言面色凝重地说道:“陛下,臣已经核查清楚,当晚裴越早有准备,在东林北面一片密林中布置大量陷阱,给方家子弟造成大量杀伤。然后在丹霞湖畔,他也提前埋伏下数十名北梁太史台阁的高手。”
庆元帝脸色阴沉地说道:“这是冼春秋的手笔?”
徐徽言轻叹道:“除非裴越有未卜先知之能,否则他绝对做不到如此周全。另外,根据城防营的调查结果表明,裴越在四方馆外接受挑战时,有人亲眼目睹冼春秋的幼子冼小石与方云虎同行出现。”
庆元帝沉思片刻,淡淡道:“此事到此为止,暂且不要泄漏风声。”
徐徽言颔首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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