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坛的功用便是祭天,故而修建得极为庄严,且结构非常巧妙,内墙外面东南有燔柴炉一个,能够起到回音之效,在坛心说话仿若一呼百应,愈发增添天子威仪。
坛内除了开平帝、三位皇子、魏国公王平章、东府参政韩公端、礼部尚书唐俭和裴越之外,便只有赤手空拳的廷卫、宫人和侍者。在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兵刃显然不允许出现,故而禁军和藏锋卫都在外墙之外。
祭天仪式颇为繁琐,裴越对这些冗长繁复的仪程没有任何兴趣。
更何况作为一个前世受过高等教育的正常人,他实在不相信所谓的求雨仪式真能给千里之外的干旱地区带来降雨。
仪式由开平帝主祭,礼部尚书唐俭陪祭。
皇子们、王平章、韩公端和裴越都站在坛心之下肃立观礼,距离上面的皇帝大概有六七丈远。
开平帝身着天子服,吟诵着一篇晦涩艰深又特别长的祭文,听着他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圜丘坛内回响,裴越有种回到前世课堂上的感觉。
但他没有丝毫困意,反而极其冷静地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那天在御辇上他对开平帝说过,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四皇子所谋,也不去理会他有没有帮手,圣驾旁边始终有数万精锐大军保护,再狂妄的人也不会想着靠一些叛军冲击谋逆,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动用武道高手行刺。
求雨的仪式过程是那些人唯一的机会。
只有在坛心上那个独特的位置,开平帝身边密不透风的防卫才会露出一抹空隙。
令裴越非常郁闷的是,开平帝拒绝了他在仪式进行中随侍左右的提议,还说这样会引起朝臣对裴越的嫉恨。
那一刻裴越很想啐他一脸。
不就是身为皇帝的自信蒙蔽双眼,想要玩一把心跳吗?你要是真这么在意我的风评,这大半年来为何要无数次将我架在火上烤?
腹诽归腹诽,裴越还是不敢大意,毕竟皇帝要是真的出事,他这个圣驾行营防卫总管肯定没有好下场,不想死的话只能带着叶七她们浪迹天涯。
皇帝念完祭文,礼部尚书便开始供奉祭祀。
裴越眼观六路,不放过周遭任何一个风吹草动。
然而大半个时辰过去,仪式的第一部分已经接近尾声,圜丘坛内依旧风平浪静,只有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回响着。
第一部分结束,皇帝朝上苍行礼如仪,然后转身走下坛心。
便在这时,位于皇帝左侧大概一丈远的那名宫人忽然丢下手中的托盘,朝开平帝扑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裴越耳边响起许多人的怒斥声,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冲上去,目光猛然转向坛心之下的另一侧。
两道身影似流星一般脱离侍者的区域,直扑坛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