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侯府,喜气盈门。
裴越纳妾的事儿早已传遍京都,虽然不是成亲那样的正经喜事,仍旧挡不住汹涌而来的贺礼。
有人亲自登门,有人礼单贵重,就连莫蒿礼和王平章都派家中子弟送来一份礼物,余者更不必赘述。这种场面莫说两个庄户出身的管家,就算是邓载和王勇这般历练多年已经在都中小有名气的亲信都很难应对。
好在裴越对此早有预料,今日站在中山侯府门前迎客的是新任藏锋卫指挥使韦睿和武定卫指挥使秦贤。虽然他们都很年轻,但是身为裴越的左膀右臂,前途无可限量,自然无人敢轻视。
只不过有些客人必须裴越亲自出面。
外书房中,裴越望着对面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亲切地说道:“王兄,别来无恙。”
王九玄微笑道:“裴侯面前岂敢称兄?”
裴越不以为然地说道:“旁人自然不行,但是王兄可以。”
王九玄摇摇头道:“裴侯不惧御史挑刺,不代表我也能泰然处之。”
裴越朗声笑着,啧啧称奇道:“原来这世间也有王兄畏惧的存在。”
王九玄奇道:“此话从何说起?”
裴越感慨道:“灵州一别已近半载,然而我时常还会想起当日在古平军城之内,王兄孤身入节堂劝谏路敏,兵刃加身之时仍旧面不改色。这等壮勇之举难道不值得我称你一声王兄?我虽然天性鲁莽愚钝,仍然懂得尊敬真正的伟丈夫。”
“过了,过了。”
王九玄哭笑不得,好奇地问道:“裴侯,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为何一定要将我架在火上?”
裴越这才敛去笑意,淡淡道:“今日本侯只不过是迎娶如夫人,又不是娶妻大事,魏国公竟然让王兄招摇过市,带着一马车的礼品上门祝贺,真令本侯百思不得其解。”
他微微前倾上身,沉声问道:“烦请王兄教我,究竟是谁将谁架在火上烤?”
王九玄恍然大悟,旋即歉然道:“原来如此,裴侯你误会了。我今日唐突登门,乃是真心实意地祝贺府上喜事。至于那车礼品另有原因,本待过段时间再提,既然裴侯心中不喜,那我只能厚颜开口。”
裴越不动声色地道:“王兄直言便是。”
王九玄略显尴尬地说道:“听闻裴侯亲自编写一本操典七略,北营众将如获至宝。祖父很想一观其中玄妙,却又知道裴侯治军甚严,麾下将领绝对不敢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私传这本操典。故此我今日厚颜前来,只盼能和裴侯拉近一下关系,方便往后能够求一本七略。”
“仅此而已?”
“千真万确。”
裴越忽然笑道:“王兄啊王兄,你可差点吓到我了。”
王九玄不解地问道:“裴侯何出此言?”
裴越叹道:“我还以为国公爷看我这个晚辈不顺眼,准备先捧杀再棒杀。谁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大梁的擎天白玉柱,胳膊比我大腿还粗。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恐怕我只能立刻告老还乡,方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王九玄忍俊不禁道:“裴侯,我竟不知你这般喜欢说笑,早先在灵州的时候从未见识过。”
气氛随之变得和谐起来。
笑谈一阵过后,王九玄告辞道:“今日乃是裴侯的大喜之日,原本应该留下来讨一杯喜酒,但是家中还有一些琐事,还望裴侯见谅。”
裴越随和地说道:“王兄不必多礼,改日我让人送一本七略过去。”
“那便多谢裴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