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望着面色发白的裴戎,冷笑道:“无论陛下怎么想,只要大姐嫁入鲁王府,裴家必然要脱离军权,再无染指的可能。你还想着凭借这桩婚事,陛下再度重用裴家?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高台上的裴太君险些气晕过去。
裴宁心中哭笑不得, 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为难地恳求道:“三弟……”
裴越这才反应过来,要是自己一时不慎将这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事情还真的有些麻烦。而且他今天来是彻底为裴宁解决麻烦,否则前面不会留手,现在更不会给这帮废物剖析朝局。
一念及此,他敛去冷笑, 平静地说道:“陛下之所以同意这桩婚事, 原因很复杂, 我没有兴趣跟你分说清楚。裴戎,不要奢想我会因为大姐做出太大的让步,今天我来这里只是不想让大姐伤心,否则即便不登门我也有办法搅黄这门婚事。你们裴家因祸得福,没有让祖宗蒙羞,我不指望你对我感激涕零,至少你应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好一点。”
裴戎如坐针毡,他在这座国公府里霸道惯了,除了在裴太君面前还能收敛几分,何时被人这样骑在头上教训过?然而面对这个动不动就拔刀的武夫,他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连开口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裴越没有再继续羞辱裴戎, 转头望着裴云说道:“太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 不懂朝堂风向情有可原,你的这对父母不提也罢, 他们看不出来问题所在,难道你也看不出来?”
裴云脸上火辣辣地痛,闻言阴沉着脸说道:“几十年来,高祖定下的祖制不知违背了多少,偏偏就你说的这一条万世不易?裴家自有根基在,先祖和祖父留下的香火情不会消失,陛下难道看不到这一点?裴越,你在这里危言耸听,真当裴家无人?”
裴太君狐疑地望着裴越。
相较而言,她肯定更信任自己的亲孙子一些。
裴越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回答,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前面我说,当初你是这座国公府里我唯二有些好感的人,这不是假话。相比一身纨绔习性的裴城,你除了爱书如命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缺点。这几年我在旁边看着,裴城的进步令我有些意外,西境的历练不仅洗掉他身上的顽劣,还让他逐渐养成豁达的性情和开阔的眼界。反倒是伱裴二少爷,成长于妇人之手,醉心于闭门造车,自以为洞察人心算无遗策,实际上是贻笑大方狗屁不通。”
裴云眼神如冰, 缓缓道:“我倒要听听我是怎么贻笑大方的。”
裴越盯着他的双眼说道:“好, 那我就给太夫人说说, 裴二少爷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开平三年七月,你的父亲丢了爵位,按理来说他应该消停一点。可是你知道他迟早会惹出事端,所以撺掇着他写奏章弹劾我,哪怕你明明知道我手里有他勾连山贼的证据,但你仍旧没有半点犹豫。在你看来,要是裴戎侥幸成了,我自然万劫不复,倘若裴戎败了,陛下肯定不会放过他。裴戎不管是死是囚,在裴城已经去了西境的前提下,这座国公府便只剩下你一个正经男主人,自然由你当家做主,裴家的所有遗泽都会落到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