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从轮并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但是裴越显然不会给他继续挑唆的机会。
“年都知,如你所言,陛下只是让我尽快返回京都,要询问我关于宁忠之死的细节,对否?”
裴越中气十足, 声音洪亮,全场都听得清楚明白。
年从轮脸色阴沉,旁人竟然能从这个内监身上感受到一丝属于武夫的杀气,不过在裴越和唐攸之等人的注视下,他终究只能点头道:“是。”
裴越不卑不亢地说道:“有劳年都知一路奔波辛苦,请容我一天时间处理几件事, 后日一早便会启程。”
年从轮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已经彻底掌握局势,自己再针锋相对也只是徒增笑柄, 故而冷哼一声后带着宫中禁卫离开此地。
裴越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然后转身对唐攸之说道:“侯爷,请恕晚辈失礼,不能继续参加庆功宴,扫了大家的兴致,下次我肯定会找机会请诸位一个东道。”
唐攸之目光坚定地说道:“既然陛下有旨,你应当尽快回京。不用担心,这边一切有我。”
这句话显然是说的藏锋卫,虽然裴越自己早已有了安排,但也不会拒绝盟友的好意,微笑道:“那就劳烦侯爷费心了。”
定军伯罗焕章上前搂着裴越的肩膀,低声说道:“越哥儿,回京都之后若有不顺暂且忍耐,等我和老唐回京之后自然会帮你撑腰, 属于你的功劳谁也别想夺走。”
裴越感激地笑笑,又好奇地问道:“伯爷, 方才那位年都知只提了唐侯爷,你难道不继续镇守金水大营?”
罗焕章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大梁的惯例,凡是立下军功的主帅都会挪一挪地方, 个中缘由你应该明白。之所以我暂时还得待在金水大营,无非是朝堂上那些大人物们还没分出胜负,没有决定接替我的人选。”
裴越点点头,猛然间想起一人,不禁低声说道:“那襄城侯……”
罗焕章微笑道:“萧瑾这个人很不简单,他似乎不存在于任何派系之中,也不像魏国公那般深得陛下信任,却偏偏能稳稳坐在虎城行营节制的位置上。倘若你以后跟他发生矛盾,不要主动出手,需要先摸清楚他的手段再去应对。”
裴越微微一惊,原来身边这个性情粗犷的老将也有如此缜密的那一面,认真地说道:“多谢伯爷提点。”
“几句废话而已,不算什么。”罗焕章又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走到旁边。
裴越暂且将这件事压在心底,抬头望着旁边依旧情绪激动的文武官员们,高声说道:“诸位兄长,今夜你们仗义出手, 这份恩情裴越铭记在心。不过,我有几句心里话想说一说,还请诸位不要介意。”
“爵爷请说!”高临汾在人群中喊道。
裴越神情真挚,缓缓说道:“陛下让我尽快返京,是因为我之前在古平大营手刃武威侯宁忠。我为什么要杀他,相信诸位都明白事情的原委,但是陛下并不是很清楚,朝堂上那些大臣也不清楚。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子爵,竟然敢擅杀三等国侯,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但是陛下对我很信任,否则就不会是让我自己带着亲兵回去,早就将我捉拿押送。”
听他这般娓娓道来,所说之言又合情合理,众人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裴越又笑道:“其实陛下对我还是很器重的,否则也不会让我实领藏锋卫指挥使,只不过因为宁忠之死这件事,他在厘清之前并不好对我进行封赏。我很敬重唐侯爷,北线战事若非有他对我的信任和重视,大胜也无从谈起。至于军功一事,无论是我的功劳,还是诸位兄长前辈的功劳,朝廷肯定会给一个公正的赏赐,请大家稍安勿躁,做好战后的收尾事宜。”
这番话让唐攸之目露激赏,也让其他文武官员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