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縔 与此同时, 随着年叙低声下令, 他们取下背后的包袱,从中拿出引火的黑油与火折子。
后宅又分为左右两套院落, 两位钦差各占一处。
年叙伸手指向右侧院落,身后手下会意,摸到院墙附近,将耳朵贴在墙上,片刻过后回头示意里面没有动静。
年叙抬头看了一眼丈余高的院墙,冲众人比出一个手势。
当即便有两人站在墙下,伸出双手交错搭桥。
年叙三两步冲过去,抬脚踏在两人手上,然后奋力一跃,借着同伴给的力量轻松跃上墙头。明亮的月色中,后宅的情形在他眼前显露无疑,只有几间房屋还亮着烛光,其余尽皆隐藏在黑暗之中。
年叙示意安全之后,众人纷纷爬上墙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墙面滑下来。
纵然天性谨慎,年叙在此刻也不禁泛起轻蔑的笑容。这座钦差行衙在外表看来仿若龙潭虎穴,可是内里的防备却如此松懈,只怪自己之前太过小心。要是早知道这里是如此情况,他又何必等到今天?
年叙一边向前行进,一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观裴家子行事颇有章法,整军练兵也很有能耐,当不至于这偌大的行衙里连个暗哨都没有吧?
他转念一想,这些京军连日奔袭厮杀,今日又在府衙门外站了大半天,想来应该疲惫至极,也难怪会如此放松。
其实年叙早就做好被暗哨发现然后厮杀的准备,如今进展太顺利反倒让他有些恍惚。
旁边一人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年叙立刻从那种恍惚的情绪里抽离, 镇定心神之后扭头低声道:“王赫李丛,你们两个去左边,齐章顾柳飞,你们两个去右边, 剩下人跟着我。大家一起放火,然后趁乱冲向里面,那裴家子——”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手下们满面疑惑地望着他。
年叙不由自主地吞着口水,眼中浮现浓重的恐惧。
院墙角落栽种着几棵枝叶繁茂的树,此刻十余个身影从树后现身,年叙看不清他们藏在阴影中的脸,但是能看见他们手中的连弩,以及弩箭顶端上面幽幽的蓝光。
“闪开!”
年叙一声怒吼惊醒沉睡中的夜色。
行衙南面长街对面的一处宅邸,后宅的庭院里有上百人,他们沉默地盘膝坐在地上,大腿上横放着兵器。
王黎阳站在众人身前,对一名中年男人说道:“七叔,你今夜带着家人离开荥阳,卯时初刻西门会打开。”
中年男人看着他年轻的面庞,欣慰地笑笑,然后摇头道:“让家中妇孺走便是,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索性今夜陪你厮杀一场。”
王黎阳还要再劝,忽然听到外面那刺透夜色的一声怒吼。
两人遽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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