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緾 虽然亲兵营的阵亡让他心头不断在滴血,可这是绝境之下的选择,因为只有靠亲兵营拖住裴越前进的脚步才能换来时间,然后一千步卒背靠鸡鸣山完成一个简陋防御阵型的布置,或许能挡住骑兵的冲锋。
杀死最后一名亲兵之后,裴越抬头望向对面的西吴军队,目光仿佛能越过这些严阵以待的步卒,看见被重重身影包围着的敌方主将。
“藏锋卫,冲阵!”
他扬起长刀,高声怒吼,在夕阳的照射下刀身不断滴下鲜血。
中军和后军已经被西吴步卒缠住,这时候裴越已经顾不得再去整合他们,唯有立刻杀死敌方主将他们才会崩溃。
便在这时,侧后方传来马蹄声。
被冲散的西吴轻骑组织好冲锋阵型,在副将的带领下朝这边飞驰而来,他们没有理会被步卒缠住的大梁骑兵,眼中仿佛只有裴越和他身边的四百人。
“爵爷,给我一百人,我去挡住他们!”
陈显达蛮不在乎地说道,脸上挂着洒脱的笑容。
以一对十可能会死,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人生能有几回搏?
裴越正要点头,忽见东南面一支骑兵疾驰而来。
为首者手持长枪,面容坚毅。
他甚至都没有看裴越这边一眼,领着五百骑兵便迎面撞上西吴轻骑的冲锋。
裴越知道那是自己的兄长,他胸中涌过一股暖流,然后眼神冷漠地盯着山脚下的西吴步卒。
“杀!”
铁骑如云,席卷而过,大地为之震颤。
郭荣根本没有想过,或者他不敢去想,一千没有长兵器的步卒仓促间结成的简单阵型,如何能挡住藏锋卫四百余骑的全力冲锋?
他们就像豆腐一样脆弱,然后崩溃。
远处,薛蒙趴在城墙上死死地盯着这里,他终于认出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身影,两行热泪情不自禁地奔涌而出。
他扯着嗓子吼道:“越哥儿!”
看见裴越一马当先冲进西吴步卒之中,然后一刀斩下敌方主将的脑袋,这一刻魁梧如山的薛蒙猛地一拳砸在墙垛上,丝毫不在意流血的拳头。
他转头望向城墙上的同袍尸首,那些都是两年来朝夕相处的兄弟,可是今日过后便有近千人长眠不醒。
薛蒙发出一声愤怒和悲痛交织的怒吼,然后旁若无人地放声大笑。
鸡鸣寨城外,万夫长郭荣被裴越一刀枭首。
吴军开始溃败,在轻骑的尽力掩护下狼狈逃窜。
城上城下,大梁将士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这一刻,天地苍茫,残阳似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