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也清楚这个道理,并没有因此就愚蠢地认为对方这是在低头。
薛涛缓缓起身,来到裴越身前站定,面无表情地说道:“底下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明明是问候关心的话语,偏偏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而且眼神依旧漠然,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舒服。裴越亦不是圣人,当然不会用谦卑的态度自取其辱,故而笑得很轻松:“九大家都是知情识趣的美人,又怎会为难我这样一个武夫呢?”
站在薛涛身后的众人都下意识地垂首,显然已经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火花。
薛涛虽然不似文官更像武将,但他终究没有亲手杀过人,与裴越这样在生死边缘打滚过的人还有不同,尤其是此刻裴越摆出一副蛮横武夫的姿态,他反倒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人家再不济也是一个钦差,有这层光环在身,薛涛很多手段都不能轻易使用。
“如此甚好,入座罢。”薛涛淡淡回了一句,然后便回到主位坐下。
裴越微微挑眉,对方看似雷声大雨点小,摆出芙蓉宴这么大的阵仗,却又轻描淡写地略过,这并不能让他放松警惕。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只要离开京城钦差便是身份最高的人,断没有坐在次席的道理。
见这位年轻权贵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站在一旁的灵州别驾刘仁吉上前微笑道:“请爵爷入座。”
这算是替薛涛和缓一些肃穆的气氛,毕竟此地除了刺史之外,便以刘仁吉官职品阶最高。
薛涛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品着香茗。
裴越今日既然来到芙蓉宴,便要弄清楚这些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也不会现在就翻脸。刘仁吉递了台阶,他便神态自若地笑道:“别驾客气。我这人是个粗人,不太懂礼数,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其他人包括刘仁吉在内都没有薛涛的底气,终究不敢对钦差冷嘲热讽,只得唯唯诺诺地笑着。
便在此时,之前还在八楼发愣的秦旭等人也上到顶层。
秦旭竟是直接不理会薛涛,来到裴越身旁站着,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裴越,让人不寒而栗。至于后面那十位灵州官员和才子,此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看向裴越的时候竟有些畏惧。
因为裴越落笔之后便直上九楼,所以连薛涛也不知道下面一层究竟发生何事,不过在看到秦旭和其他人的反应后,这位刺史大人隐约有了猜测,同时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裴越。
谢新词是他花费无数精力培养出来的花魁,眼界极高,绝非那种没有阅历的肤浅女子。
裴越能够轻松过关,眼下又是这般场面,难道这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秦旭仿佛入魔一般盯着裴越,喃喃道:“裴兄弟,如此绝妙好词,为何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还有没有别的词作,你可不要藏拙,拿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国朝不能缺了这些佳句啊!”
余者皆有些诧异,这位正使大人难道是失心疯了?
裴越一个武勋权贵懂什么好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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