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范开怀笑道:“他们都是我的手足兄弟,平时没来过这么高雅的地方,不懂礼数你不要见怪。”
南琴微微垂首道:“不敢。”
谷范略显紧张地搓手道:“我们都是粗人,也不懂音律曲牌,就不在你面前卖弄了,你想弹什么就弹什么。”
南琴微笑道:“谷公子过谦了。诸位皆是勇武坚毅之士,想来听不惯那等靡靡之音,南琴便为诸位弹奏一曲《秋塞吟》,以助酒兴。”
谷范连忙点头道:“极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名丫鬟立刻去布置,花厅一侧立着嵌金珐琅秋山行旅屏风,屏风后摆着一张古琴。
南琴往屏风后行去,谷范一脸喜色地扭头,然后便看见其余四人坐成一排,脸上都是无奈又惋惜的表情。
“你们在干吗?”谷范不爽地问道。
裴越转过头说道:“这人是谁?”
秦贤笑着摇头:“不认识。”
薛蒙跟上轻叹:“老薛都觉得丢人。”
就连看着谷范长大的李进也忍不住轻声道:“四公子,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谷范回过味来,满脸不屑道:“你们懂个……什么,我这叫尊重!”
裴越打量着这座小楼内极为雅致精巧的摆设,忽然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是缺银子使。
就算他守着金山银海,也架不住经常来这等地方潇洒。
须臾过后,琴声忽起。
起手便似天籁,令人如临仙境,清冷又飘渺。中段松沉而旷远,仿若置身边疆,一睹天地之辽阔,苍生之渺小。余韵细微悠长,似人语浅唱低吟,又如虫鸣鸟语,渐行渐远。
南琴不愧名号,指尖三音交错,变幻无方,天地万物之声皆在其中。
一曲停,不仅谷范听得如痴如醉,就连薛蒙这样成日里只想着战场杀伐的猛人都沉浸其中。
裴越轻声赞道:“好技艺。”
谷范得意地斜眼看着他。
南琴从屏风后出来,走到众人面前福了一礼,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谷范身上。
裴越见状正要打趣几句,忽然便听到楼下响起喧闹之声,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上来:“爷在西边冒死杀敌,好不容易回来休整一番,来这听个曲你还敢阻拦?叫南琴下来,不然今天拆了你这栋小楼!”
南琴微微一怔,并不似其他花魁那般立刻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有些担忧地望着谷范。
裴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有些触动。
谷范长身而起,一言不发向楼梯走去。
众人立刻跟上去,没有任何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