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孟小鱼觉得精神气好些,便下了床,带着兰黛和岚楚出了宫,去了书巫书屋。
兰黛站在书屋门口,抬头看着“书巫书屋”的牌匾,问道:“干娘,这便是你的书肆和书坊?”
“呃——算是吧。”孟小鱼讷讷说着,又想起了上官凌云。
上官凌云当年在房契上写的是孟小鱼的名字,劫了她后又曾想偷偷放她走,最后抱着她跳下城楼,死后尸体被剁成了碎片,不知灵魂可能在地下安息?
他说过“人生什么为进退,千古如何算输赢?”那么他这一生,真的就算是输了吗?
“绿采,”她对跟在身后的宫女说道,“去买些香烛纸钱,我想去祭拜一下在战争中死去的军士们。”
绿采应声而去。
孟小鱼刚刚踏入书屋的门,书肆小二阿简便大声喊道:“东家!掌柜的,东家来了。”
孟小鱼笑眯眯地走了进去。
鲁士翰领了众人,在她面前齐齐跪拜,同时喊道:“小人拜见东家!”
孟小鱼被他们这架势吓了一跳,怔了半晌,慌忙说道:“各位莫要跟我见外,快快请起。”
书肆里有不少来买书的客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围了上来,一阵窃窃私语过后,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小人见过孟姑娘。”
孟小鱼未曾料到自己会被人捧到了云端,吓得赶紧让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将人扶起来,嘴上说着:“各位太客气了。快快请起,请起。我孟小鱼哪受得起如此大礼。”
她说完,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进了内厅。
书肆和书坊的雇工们都跟了过来,个个都显得既拘谨又兴奋。只有厨房帮工阿原,一直故意站到人群后,就怕孟小鱼会多看他一眼。
阿原当年被上官凌云安排潜伏在书巫书屋,主要就是为了窥探孟小鱼的行踪。可如今早已时过境迁,上官凌云也死了,他便如《无间道》中的华德安一般,只剩下了一重身份,心中却未免还是心虚,唯恐之前的身份被人发现。
“小人不知东家今日驾临,未做准备。不知东家有何吩咐否?”鲁士翰说起话来显得恭谨而疏离。
孟小鱼暗暗一叹,说道:“我不过是来看望一下大家罢了。大家不必拘谨,如从前那般便好。”
“东家可需看账簿?”鲁士翰问道。
孟小鱼想了想,指着兰黛说道:“也好。这小丫头前不久刚学会了记账,劳烦陆掌故将账簿交给她瞧瞧。”
鲁士翰微微一愣,旋即出去拿了账本回来,恭谨地交到兰黛手上。
兰黛倒是很高兴,拿着账本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岚楚也跟过去凑热闹。
鲁士翰恭顺地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拘谨。
孟小鱼笑问道:“鲁掌柜,书肆生意如何?”
“托东家的福,书肆生意这些日子极为火爆。百姓们听说东家原来就是孟小鱼,也是写书的书巫先生,都想着来此处看看。东家以前写的书总是会被一抢而空,如今书坊印书都印不过来了。”
“哦?如今我竟是如此出名了?”孟小鱼有些哭笑不得。
她虽不喜女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可也从不喜欢成为一个人人皆知的名人。
“东家之才干早已闻名遐迩,如今尚赫百姓无人不知东家之名。东家又是当今皇上心尖上的人,想要不出名怕也无能为力。”
孟小鱼再次哭笑不得,无奈一叹,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同样恭顺而立的顾学采,笑道:“活字印刷确实有些慢。顾学采,等会儿我让人带你去城外的一个农庄,那处的油墨印刷术已经很熟练了。这书坊也有些小了,农庄原本就有处是专做书坊之用的,以后印书之事可交给农庄书坊,你的人便都去那边吧。此处便全部挪给书肆用。”
“东家,”顾学采问道,“您说的油墨印刷,可是这两年用来印刷报纸之术?”
“正是。”
“那敢情好。小人早有那想法,想将那报纸印刷术学来,可总是求而无门。小人后来听闻这报纸印刷之术本就是东家想出来的。小人又想去宫中找找东家,可又觉得太过鲁莽,辱了东家名声。”
孟小鱼示意跟在后面的太监将她带来的鸽子拿过来,对顾学采说道:“这几只鸽子便放在此处给你们养着。记住不可喂得太好,否则它们贪恋此处之舒适,便不愿回皇宫了。以后你有何事找我,便写了信绑鸽子腿上,它会将信带过来给我。”
鸽子是兰黛和岚楚养的,但孟小鱼对他们很放心,只要有她的信,他们定会拿给她。
顾学采眉开眼笑地接过鸽子:“小人也听说过鸽子传信之事,之前还怀疑传言有误,原来真有其事。”
孟小鱼又让绛珠拿出书稿:“这是《封神演义》剩下的章节,你安排人慢慢印出来吧。”
顾学采毕恭毕敬地接过书稿:“多谢东家还记挂着这书。小的听闻东家身体抱恙,还请东家保重身体,莫要再为书肆操心。如今书肆有了东家的名头罩着,都城内外的读书人都上赶着给我们送书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