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归很快便进来了,戎装在身,雄姿英发。
“哥,今日那些北翌人可还会来?”孟小鱼问道。
“应该会来。今日虽未下雪,可天气还冷着呢,他们大约还要闹些时日。”
“我有个法子,可以戏弄他们一番,挫挫他们的锐气。”孟小鱼眨巴着眼,面色平静。
孟安归正担心自己的妹妹会一直生闷气,如今见她兴致似乎不错,便耐着性子问道:“你说来听听。”
“法子倒也简单。你们找些大箭头,裹上油布,再将箭头放入火油中浸泡半日,然后在关楼上烧盆火炭,等着北翌人来。届时你们先射几只普通的箭,等他们布阵完毕,再将大箭头前端的油布放入火炭中烧,待油布点燃,你们立刻将箭对着马屁股发射出去。”
孟安归听完,沉思片刻,然后竖起拇指,连声说“好”,然后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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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安归走后,孟小鱼和护卫们又去了新兵营接受训练。
护卫们武功高强,对新兵营里的训练没多大激情。用褐樟的话说,便是挠痒痒般不过瘾。
但是那些训练对孟小鱼来说却受益颇深,特别是近身搏杀术,都是战场厮杀的真功夫。以前管愈教她功夫时,顾及她是女子,教的多是如何用她的腰带软剑。故而这些搏杀术对她来说便非常实用。
她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粗犷的假眉毛,涂上土色胭脂,让人分不清男女。可她还是不敢真随便跟人练习近身搏杀。田大海也清楚这一点,便让她和褐樟一起练习。
褐樟哪敢真跟她打,不过是看她这两天似乎憋屈,故意让她打几下出出气,偶尔也指点她一两下。可她每次斗到脸上冒汗时,那土色胭脂便会被汗水刷得黄一块白一块,看上去就像从泥水里钻出来的似的。每到这时候,褐樟就不忍心再跟她练习,故意找个机会认输了事。
这日下午,整个军营中都在议论关楼上发生的事。
据说燃烧的火箭让北翌人盖着干草和木板的马屁股燃起了熊熊烈火,惊得马撒开蹄子飞奔而去。北翌人的盾牌立刻失去了大半的威力,骑在马上仓皇而逃,有两个北翌人还被箭射中了,还有一个在慌乱中摔下了马,可惜摔下去时超出了射程,被他的同伴救走了。
孟小鱼听了自是闷声狂笑,自己脑补了当时的情景,想着那十几个北翌叛逆少年大概再也不敢来找事了。
她跟哥哥提建议时,褐樟全都听到了。他也站在一旁偷笑了半晌,暗自思忖着这个主子杀人真的不需用武功便能解决。
他见孟小鱼笑得欢畅,赶紧小声提醒她回房休息,别一失态爆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出来。
孟小鱼这才意识到,她吃的哑声丸早已失效,声音又变回了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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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孟安归回房时,孟小鱼的心情已经变得非常好。
追根究底,她到底还是个生性开朗,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没花多长时间便想开了。既然自己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不如便找些乐子吧。
于是,她拉着哥哥在房内聊了好久,将她在都城所发生的一切都仔仔细细跟他说了。
孟安归一边听一边不停地变换着表情,时而担心时而开心。
听到她拒绝做上官凌云的侧妃之时,他竟是顿足惋惜;听到她离开都城前木盈华跟她说起的那番话,他又感叹说也许她不嫁给上官凌云是对的。上官凌云和上官轩辕争斗得如此厉害,一旦皇上驾崩,上官轩辕即位后肯定不会放过上官凌云,那她到时候就命运堪忧了。
为免哥哥担心,孟小鱼将上官轩辕鞭打她和下毒的事说得轻描淡写,也未说来赫北关的路上遇到的暴风雪和狼群,只一句“我便带着褐樟他们来找你了”做了结语。
“哥,轮到你了。”孟小鱼将自己的经过说完,便催促哥哥讲自己的经历。
“我?”孟安归沉吟一会儿,徐徐说道,“我的经历比起你来,倒简单许多,大概情况你也知道的。”
“那你总有些可说的啊,我们都四年多没见面了。”孟小鱼很是不满。
“当年墨鱼魁在我们村征用壮丁,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到了正东镇才知道,当时宇宁护卫营也在征兵,我和大海便从墨鱼魁手中逃了出去,想去宇宁郡参军,却被周之高派人抓了回去,然后立刻便被送去修皇陵。”
“为何周之高非让你们去修皇陵?在宇宁参军不也是为朝廷效力?”
“当时正东镇接了征壮丁修皇陵的任务,周之高担心人数不够交不了差。他只想着完成自己的任务,哪里会想着我们是否都是为朝廷效力?”
“所以你们还是被派去修皇陵了?”
孟安归点点头:“我们修了一年多的皇陵,皇陵也快修完了,我们还以为很快可以回家。谁知领头的看我身材高大,力气也大,便说都城需要扩军,问我们是愿意去太子府当护卫,还是去卫将军的军营。你知道,我向来喜欢行军打仗之事,便跟着领头的到了卫将军的军营,我还求了他们让大海跟我一起去。招兵的头领知道我识字,当场就给了我一个什长的职位。我在军营中受了半年训练,又在都城做了半年巡逻卫士,被提升为百夫长,后来跟着卫将军来了赫北关,先后被提为都统和副军中郎将。”
孟安归语气听着平淡,脸上却散发着掩饰不住的光彩,显然对自己今日的成就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