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个，要不要吃点？”
宁空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红烧鸡爪，两手在一条白布上擦了擦，又拿着那白布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想去拉楚辞的衣裳，但是被躲开了。
那锃光瓦亮的脑袋，看起来扎眼无比。
“你到底是谁？”楚辞冷视。
“还能是谁！”宁空山一翻白眼，接着又舔脸一笑，“可能这个场面跟你想象的，有一点点的区别……但楚辞，你还能认错我不成？”
楚辞嘴角一抽，这何止是一点点区别，简直是大相径庭。
他现在所处的这家酒楼，位置是塔夫城的核心区域，这件单独的包厢更是酒楼中的贵宾间，眼前的水晶席上摆满了菜肴，各种妖珍美味应有尽有，绝非普通修士可以消费的场所！
当然，吃饭的绝不只是宁空山一人，席上其他位置也有残渣痕迹，但现在都已不见，而宁空山坐在主位上……
楚辞越看越觉得古怪。
肩膀传来刺痛感，楚辞扭头看了眼，天火凤凰目光紧盯着餐桌上那半只鸡爪，胸口微微起伏。
“这是什么，妖宠吗？”
宁空山察觉到天火凤凰的目光，但只是简单提了句嘴，心思根本没放在上面，更是没意识到天火凤凰眼中的不满。
宁空山嘿嘿笑道：“楚辞，来吃点？我再给你专门点一些菜，你放心，保证配得上你宗主身份。”
楚辞没有理会，皱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知道我要来，直接把我留给你的那些灵石全花了？”
“嗨，楚辞，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宁空山一本正经摇头道，“虽然我不会还你，但也更不可能乱花啊，那可都是财富！”
“……”
……
宁空山凑到楚辞耳边。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睡觉的时候，可以预料和避免一些危险，甚至让自己脱离原本被考虑到的范畴吗？”
楚辞点点头，这个宁空山的确跟他说过。
过去每次发生危险，宁空山都能够通过睡觉来应对，之前还在北国的时候，宁空山跟随队伍迎战水云谷，在最惨烈的那场大战前，便是靠着睡觉避免危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宁空山掉队。
过去的几十年里，按照宁空山的说法，只有楚辞能在他睡觉的时候，意识到他在睡觉这件事情。
“在你走之后，没多久塔夫城就解除了封锁，修罗府不打算继续追查那件事……当然了，背后是不是真的这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宁空山低声说道。
“但边境的战事很乱，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之前据说修罗府还出了个什么佛子，跟那个妖族的狮子打了一架，打输了，修罗府就又开始不断调人上前线。”
“我一开始也很怕，万一我的手段失效，多半就要交代在边境战线……但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找上我，一次也没有，甚至还因为我在城中表现好，不断将我提拔！”
说到这里，宁空山脸上浮现一抹得意。
“你知道我现在在塔夫城算什么吗？代理持守！一般持守都是金丹期才有资格，不过现在人员抽调严重，标准就直接下调到筑基。”
“本来哪怕筑基的标准，以我的实力，也是不够格……耐不住咱跟上一任持守关系建立的好，上任持守坚持让我尝试一下。”
宁空山嘿嘿一笑，顿了顿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过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这么神奇，你说是不是？”
“唉，这该死的人格魅力……”
宁空山露出一副非常欠打的表情。
楚辞瞥眼道：“你就不怕自己这么吃喝享受，最后闹出什么事端？”
“能有什么事端？”宁空山不以为意，“持守只是管理者，出问题都是下面的人处理，我又不用干嘛，上面施令了往下传达，下面出情况了往上汇报，多大点事？”
“真不吃点？楚宗主，我跟你说，这红烧天凤爪实乃一绝，你不尝尝真的可惜了，回云疆可不一定有这么好吃的凤爪……”
“建议你以后不要再吃凤爪这个菜。”
宁空山一愣：“为啥？”
楚辞没解释。
宁空山观察着楚辞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什么，瞥了眼楚辞肩头的那只小鸟，目光在楚辞和小鸟之间来回扫了几眼。
鸟……
之前塔夫城那场妖族的乱子，好像就是跟一只鸡有关……自己会不会记错了，实际应该是一只鸟？
“行行行，听你的，不吃就不吃……”
宁空山颇为心痛，但还是读懂了楚辞的意思。
“你真不吃点？”宁空山还不死心。
“不吃。”
“唉，行吧。”宁空山有些无趣，沉默了两秒后，忽然说道，“楚辞，我就不跟你回去了吧。”
他当然知道，楚辞为什么来找他。
“哦？”楚辞在听了宁空山的经历后，其实就对这个结果不意外，不过还是问道，“你确定？”
宁空山脸上闪过犹豫，最终点头道：“羊毛不薅白不薅，而且最近我发现，随着我对危险规避的频率增加，我的修为也比之前提升的更快了……你自己回去吧，反正我不管回不回去，都对宗门建设没什么影响。”
宁空山说到最后，倒是没什么沮丧的意思。
“我知道了。”楚辞点了点头。
转身正欲离去。
“诶，楚辞……”
宁空山忽然喊住他。
楚辞回过身。
“我的心肯定是在炼气宗的。”宁空山补充道。
“我知道。”
楚辞一笑，不再逗留。
……
街道上。
“生气吗？”
“还好，师父。”天火凤凰摇头，低声道，“毕竟不是我凤凰一族。”
不是所有凤爪，都是凤爪。
天火凤凰的语气中，多少带着些哀伤。
不单单是伤感于刚才的一幕，而是对整个妖族目前的局势，感到一阵忧心。
但现在的他没能力去改变这些，所以只能将这种情绪压制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