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为人子,眼看父亲遭受折磨但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先前是父亲入朝,诸弟年幼,西岐需要一个人来扛起大梁。
他才没有去朝歌找父亲。
如今,弟弟姬发、姬旦他们也都大了,在众多大臣的辅佐下能够处理西岐事务了,他也终于能亲自去朝歌救出父亲了。
拿定主意之后,伯邑考先去跟母亲太姒辞行。
进到内室,伯邑考直接在太姒面前跪了下来,“母亲,我想去朝歌进贡赎罪,把父亲救回西岐。”
太姒长叹一声,说道:“考儿,我已经失去了你父亲,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伯邑考泪洒身前,“母亲,孩儿身为人子,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遭此厄运。”
太姒合上眼,沉默良久,问道:“你离去以后,西岐内外大小事务交给谁处理?”
“二弟姬发已经长大,内事可以交给二弟,外事则托付给散宜生,军务交给南宫适全权负责。”
太姒见他已经打定主意,万事早有安排,心知已经劝不住他,便也无可奈何地让他去了。
……西岐城门口,伯邑考身后跟着数辆马车,马车上装的满满的都是金银珠宝。
“二弟,西岐就交给你了。”
姬发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他郑重地点点头,说道“大兄此去放心,姬发定护西岐安宁。”
伯邑考点点头,转身离去,身后卷起一阵风沙。
许是风沙迷了眼,姬发看着长兄离去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大兄,保重。”
一路东行,终于在一个月之后,伯邑考来到了朝歌城。
在驿站安顿下来后,他换上一身缟素,前去拜访亚相比干。
比干是纣王的叔父,更是先王托孤大臣,在朝中地位超然,由他来劝谏纣王,纣王一定会听。
亚相府,伯邑考一身缟素恭敬地跪在府前,长跪不起。
相府内,王叔比干正在看着眼前的简札,只是看他眼神飘忽,显然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
“老爷,姬考世子还跪在府门前,不肯离开。”
比干放下手中简札,长叹一声,“这是何必呢。”
“老爷,他都在门前跪了三个时辰了,要不还是见见吧。”
比干苦笑,“伯邑考此次前来朝歌,是为了求大王放过他父亲姬昌。
但姬昌派遣刺客暗中行刺君王,犯的是大不敬的罪名。
大王没有处死他,只是把他囚禁起来,已是仁至义尽。
怎能再奢求大王放过姬昌。”
“那我这就请他离去。”
说着,老仆转身就要离去。
比干叫住老仆,“算了,请他进府一叙吧。”
老仆离开去请伯邑考以后,比干苦笑着摇摇头,欸,自己还是这个毛病,爱多管闲事。
伯邑考进到书房中,二话不说,纳头便拜。
比干连忙扶起他。
“世子这又是何必。”
伯邑考已是满面泪痕,“还请亚相大人救救我家父亲。”
“父亲遭人陷害,被大王厌恶,全赖您才能活命,这种恩情山高地厚,我们一家人都不敢忘,伯邑考来日定当以死相报。”
“但是我父亲被囚禁在羑里城已经七年了。
这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父亲。
父亲被囚禁,我作为人子怎能心安。
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为交换,求天子饶恕我父亲。
还望亚相大人在大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救我父亲出囚笼,大恩大德我姬家没齿难忘。”
说着,伯邑考边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
比干连忙把他搀起来,“世子也应该清楚,西伯侯犯下的是何种罪名。
大王没有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伯邑考扬起满是泪痕的脸说道:“亚相大人,父亲他绝对不会派人行刺大王。
我西岐久沐皇恩,世代忠心耿耿。
我父亲也是唯大王马首是瞻,每年的贡品从来都是第一个交齐的,难道您认为这样一个人会刺杀大王吗?
这是有人在陷害我西岐。”
比干心一软,对他说道:“是不是有人陷害已经不要紧了,大王早就认定了是西伯侯派人刺王杀驾,这才把他一直关押在羑里城中。”
“大人,我父亲年事已高,又一直被关押,早已体弱多病,我求您恳请大王让我父亲回乡了此残年。
我愿意献上我先祖留下的三件珍宝来换取我父亲的自由。
我还愿意交付出西岐一半的奇珍异宝为大王修建一座摘星楼。
希望大王能够满意,放我父亲回西岐。”
比干惊奇问道:“三件珍宝是哪三件珍宝?”
“是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另外还有美女十名,来为我父亲赎罪。”
比干闻言,轻轻抚须,美女好啊,美女能为大王开枝散叶,绵延我大商江山。
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问了问:“这三样东西有什么功用,能被称为珍宝?”
“七香车,是我传家之宝,乃是轩辕黄帝陛下在北海大破蚩尤时留下的,如果人坐在上面,不需要人来推车或者拉扯,只要想想就行,想往东就能往东,向往西就能往西。”
“而醒酒毡,顾名思义,就是如果有人喝的酩酊大醉,只要躺在这张毛毡上,只需片刻,就能清醒如初。”
“白面猿猴虽说是畜生,但是它熟知音律,会唱三千小曲,八百大曲,能在宴会之上唱歌跳舞取乐,歌声若黄鹂初啼,舞姿如翩翩弱柳,令人心驰神往。”
听到伯邑考的话,比干不禁心思大动。
反正姬昌已经关了七年了,再关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把他放回去来换取西岐的这些宝物充盈国库,岂不美哉?
想到这,他郑重地冲伯邑考说:“世子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救出西伯侯
“什么?
王叔,你要孤王放了姬昌?”
听到比干的话,纣王不满地嚷嚷开来。
笑话,姬昌那个老王八蛋当初犯的可是刺王杀驾的十恶不赦之罪,没杀了那个老小子就已经是便宜他了,现在居然还要放了他?
纣王目光惊疑地看向比干,王叔今日莫不是失心疯了,才会说出这种离奇之语。
看见纣王的目光,比干赶紧给他解释道:“大王,姬昌已经被关了七年了,惩罚已经足够了。
何况,伯邑考愿意用西岐一半的财富来赎回姬昌。
我们只要放了姬昌,便可轻而易举地得到西岐半数珍宝,另外还有三件奇珍。
大王,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纣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孤王杀了他,灭了西岐,那些珍宝不照样是孤王的吗?
甚至,孤王拿走西岐全部的珍宝也不是不行。”
比干连忙劝阻道:“大王不可啊大王,如今天下承平日久,诸侯虎视眈眈,您妄动干戈,只会招来天下人的不满。”
“王叔,孤王知道的,孤王只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