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此地所在之处,正是盛京皇宫内外朝与内宫的交接处,它的前面是黄台吉平时召集内三院文官议事的崇政殿,它后面就是黄台吉的整个后宫了。谷
黄台吉在未中风发病以前,常在此地读书、小憩、静思,甚至常常召集后宫诸妃在此楼上通宵达旦宴饮作乐。
黄台吉中风发病之后,一开始仍按先前规矩,要么下榻在清宁宫中,要么下榻在关雎宫中,虽然他身体已经那样了,可仍旧并不禁欲。
毕竟黄台吉身边绝色环绕,美女如云,而他又是虚火阳亢之症,也实在控制不住。
可是病情已经那样了,最忌讳的事情,除了大喜大悲的刺激之外,就是酒色无度了,若不加以控制,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再次发作。
于是在诸汉官的劝谏之下,入秋以来,黄台吉干脆搬到了曾经读书小憩的凤凰楼上居住静养。
一来,这里更加接近外朝,有事也好叫臣下随时禀报。
二来,到了这里以后,反倒没有了在清宁宫大妃哲哲那里的宫内琐事,也不必再考虑其他嫔妃争宠善妒的感受了。
在这里,他想招谁来侍寝,就招谁来侍寝,一下子竟可以与海兰珠日日相厮守了。
就这样,搬到凤凰楼安心静养的几个月里,清虏伪帝黄台吉吃斋念佛戒酒戒色,病情果真开始大为好转了。
如今的他,不仅口歪眼斜语言不便的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善,而且腿脚麻木不良于行的症状,也日渐减轻,如今已经可以借助拐杖独自走动了。
与此相应的是,随着身体状况的日益改善,黄台吉的情绪心境,也渐渐好转起来,不再如同之前那样暴躁易怒,动辄迁怒于人,对任何人都充满猜忌之心了。
且说九月二十一日清晨,黄台吉按照近来养成的习惯早早起了床,洗漱穿戴完毕,然后盘腿坐在榻上打坐养神,正当他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状态的时候,突听得外门回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黄台吉养神入定的时候,受到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干扰,令他的心情一时间非常不悦,只见他猛然睁开那只能够睁开的眼睛,正要喝问,却被外面略显焦急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
“皇上,皇上,定海大将军和硕郑亲王从凤凰城遣人送来紧急军报——”
“凤凰城来的紧急军报?什么紧急军报?”
屋外廊上传进来的声音,在急促之中,带着些许慌乱,让黄台吉听得一头雾水,甚至都没有听清楚后面说了什么话。
对黄台吉来说,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若是有军报送来,要么应当是从镇江堡城发出,要么就该当是从复州城或者金州城,甚至可能是从旅顺口发出,唯独不该是从凤凰城发出来啊!
——难道说这个老成持重的郑亲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率军出发,走海路迂回敌后?
——难道说从朝人那里征集的粮草兵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抵达郑亲王的军中?若是如此,等剿灭了金海镇以后,对那鸭绿江东的朝人,还要再敲打敲打才好!
一时间,黄台吉的脑海里涌现出了许多个念头。
就在黄台吉心思电转莫名其妙的时候,年过三十依然风姿绰约美艳不可方物的黄台吉东宫大福晋宸妃海兰珠,已经起身去到门外查看过,并且快速回转来了。
只见海兰珠步履轻缓地来到黄台吉打坐的榻前,对着睁了眼看她的黄台吉略略躬身,尔后轻声细语地说道:
“皇上,是范先生来了。还有希福和刚林他们两位在崇政殿当值的大学士,一起在凤凰楼下叩请觐见,看情形,应是有什么急事。”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黄台吉免掉了多尔衮的奉命大将军一职,将辽南一带的军队全数交给了他更信任的郑亲王济尔哈朗以后,自认为盛京城内没什么大事了,接下来只需等待东南捷报了,所以在凤凰楼上安心静养,连续半个多月,整日与海兰珠待在一起。
对于外面的事情,同样以养病为借口,很少公开参加什么议政王大臣会议了。
盛京内外各种事务,一概由他信任的内三院大学士商议好了处置办法以后,再报送进宫内由他拍板决断。
而内三院的三位大学士,也因此整日轮班值守在内宫门外的崇政殿里,若是遇见了什么不能决定的事情,就一起到凤凰楼下往内宫递牌子请求觐见,由大清国的皇上亲自示下。
只是内三院的三个大学士,即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内弘文院大学士希福,内国史院大学士刚林,都是极有分寸的人,从不轻易在宸妃陪伴黄台吉静修的时候前来奏事打扰。
今日既然一大早上,他们就到凤凰楼下叩请觐见,而且是三个大学士联袂同来,必是有了大事。
也因此,海兰珠说话虽然轻声细语,但是黄台吉一听,就知道有些不同寻常了,当下没来由的心里一沉,开口急切说道:
“快传,快传他们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