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杨振和张臣两个,因为先前已经商量过了,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对任何事情都不做任何反应。
所以两个人尽管心中同样震惊无比,但是表面上却低着头仿佛充耳不闻。
可惜的是,事到临头的时候,光是装聋作哑,扮作充耳不闻,恐怕是不行的了。
因为重新走下舱梯的敬谨贝勒尼堪,也已经发现了韩润所说的不同之处。
杨振和张臣两个人的桨手扮相,并没有什么穿帮的地方。
可是他们两个人身体强壮,气场不凡,即使扮成了低贱的桨手,也自有一股不同于寻常桨手的独特气质。
正是这一点,让韩润仅仅在一瞥之下就发觉了他们的不同。
等到尼堪受到了提醒,定睛那么一看,也发觉出不对来了。
其他的桨手,多半精神萎靡身材瘦弱,而这两个却绝非如此。
当下尼堪转身回来,一把推开了挡在前面的林庆业,略略打量一下,然后饶有兴致地对韩润说道:
“你说的没错,他们身材雄壮,不像是寻常的朝人。这样,你用你们的土话,问问他们,姓甚名谁,本籍何处,可愿做本贝勒的从人!”
说完这个,尼堪转脸又对林庆业说道:“林统御,这么两个区区桨手,你不会舍不得割爱吧?”
“不会,不会,不敢,不敢——”
面对尼堪的要求,林庆业自然不敢拒绝,只能满口答应,可是他的心里有多么忐忑多么无奈,也就只有他知道了。
就在尼堪与林庆业对话的间隙,韩润已经上前将尼堪的意思,用朝人下层土话,也就是谚文,叽里咕噜地思密达一通,转达完了。
这下子,可难为坏了杨振和张臣。
到了此时,他们不做反应都不行了。
可是怎么做反应呢,他们压根一句谚文都不会啊!
尤其是张臣简直要急坏了,一手摸向了身后,同时躲着别人的目光去看杨振。
他对杨振一个劲儿使着眼色,那意思,眼看就要暴起发难了。
张臣的小动作并没有完全瞒得了那个朝奸韩润。
就在杨振还在装聋作哑的当口,那个朝奸韩润也发觉了异常,立刻后退了一步,冲尼堪叫道:
“主子爷,他们不是朝人,小心有诈!”
不得不说,这个朝奸的警惕心真的是很强,一发现不对,立刻就向他的主人发出了警讯。
而尼堪听见自己的心腹干将这么一叫,先是一愣,然后也赶紧后退了一步,尔后看向林庆业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阔你气哇!求我脱麻袋哭打塞!”
眼看变生肘腋,情况危急,杨振突然翻身跪坐了起来,一边口吐仅会的几句倭语,一边一本正经地手扶双股,对着前面的人堆猛地鞠了一躬。
杨振也是实在没招了,等于前功尽弃,无论如何都是下下之策,情急之下,也只能将自己记得起来的几句塑料倭语拿来顶一顶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他说的,这是什么土话?本贝勒怎么闻所未闻?可是你们朝人方言?”
杨振的那两句倭语,说得又急又快又用力,林庆业、韩润都没有太听明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而此时林庆业的脑筋,也已经有点懵了,脑筋有点转不过来,紧张的气氛和底舱里污浊的空气,也让他有点喘不上气。
至于那个朝奸韩润,则是满脸的震惊,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方才他的脑海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唯独没有料到眼前这个身材雄壮气质独特的桨手会做出这种反应。
当然,这个情况,也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已经准备暴起发难的张臣。
好在杨振说的古怪鸟语以及摆出的古怪姿势,近在咫尺的张臣听得真切,看得也很清楚,当下立刻有样学样,模仿杨振的语气叫道:
“口你气哇!求我脱——妈的——哭打塞!”
张臣也不知道自己学着杨振模样喊出的这句古怪鸟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当他高声喊出了这句鸟语之后,林庆业和那个朝奸韩润,却突然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思考。新笔趣阁
“韩通事,搞明白了吗?他们到底什么人,说的是什么地方土话?”
尼堪见眼前那两个雄壮的汉子,跪坐在地,垂首鞠躬,不像是对自己有什么威胁的样子。
尤其是刚才那个被自己一眼看中,甚至动了收作从人念头的汉子,在跪坐行礼之际,脚镣哗啦哗啦直响,他马上就放下心来了,知道这些人对自己没有威胁,于是再次询问韩润。
“这个,这个,回主子爷的话,他们所说,不是辽东汉话,也不是朝人方言,听起来倒像是,倒像是倭寇所说的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