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品奇在转眼之间成为一路总兵,心中犹自兴奋不已,自然不在乎他与祖克勇二人以谁为首,也不在意今后在金海镇下驻防何城何地,当下忙不迭地答应了。
杨振以这样的方式,接连任命出去两个总兵的职位,让在场其他人一时既震惊不已,却又心服口服。
让他们震惊的是,对军中武将来说梦寐以求的总兵之位,杨振说给就给了,而且片刻之间一口气给出了两个。
令他们折服的是,这一次杨振以这样的方式给出总兵之位,获得委任的人物岂能不对他死心塌地效力追随?
尤其是今后,若再有类似这样的重大军事行动,恐怕每一个将领都要争先恐后踊跃向前了。
且说杨振在小凌河口的海冰上面接连给出了两个协守总兵官的委任之后,愣在一边的夏成德终于反应了过来。
崇祯十二年春的第一次松山保卫战以后,他因功晋升为松山副将,金国凤前往宁远出任宁远总兵之后,他就是当时松山城里地位仅次于杨振这个团练总兵的副将了。
而当时,吕品奇还是地位位居他下面的新任参将。
等到崇祯十二年入冬时的第二次松山保卫战结束以后,他同样立下了重大的功劳。
虽然这一次满鞑子围城攻城的时间并不算长,可以说远远没有上一次那么长,但是这一次的凶险程度,却远远超过了上一次。
所以,他对自己这一次的功劳很有信心,而且根据杨振以往喜欢分功于部将的做法来看,这一次再进一步,晋升为一路或者一城之总兵,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事情好像又没有那么确定了。
他在辽西多年,也在松山多年,他并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并且兴师动众地清点了经营多年的家当,渡海迁往海对面的辽东半岛上去。
辽西不管怎么说,背后可是山海关,山海关背后是大明朝的京师,终归是有一个依靠。
就算是辽西出事了,他也可以收拾了家当,后撤到了山海关里去。
可是到了辽东半岛那里,三面环海,一面是满鞑子这个强大的敌人,一旦出了事情,逃都没处逃去。
要说这个时代,许多人的眼光就是如此,杨振看得到的地利优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这个夏成德,就属于这样的人,有点墨守成规,有点畏首畏尾,从来不相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情。
这一次,杨振在小凌河口的冰面上,突如其来的委任协守总兵官的做法,让他有点懵圈,不知道自己该当怎么办了。
但是再懵圈,当他看到吕品奇因为同意移防而抢在自己的前面当成了金海北路协守总兵官之后,他还是大为心动了。
杨振正要重新上马,就瞥见夏成德也在一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自己垂首说道:“都督,卑职,卑职夏成德,也愿意率部前往辽南,支援复州!”
杨振本来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马镫,但是见他如此,随即又放了下来,转身看着他,问道:“我方才说了,此去辽南,乃是移防。这一次是带着精锐部众轻装前往,等海上通航以后,就要将全部家当老少妇孺一并迁移东渡。夏老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杨振这么一说,夏成德更犹豫了,想了一会儿,说道:“都督,卑职自归都督帐下,即矢志一心追随,前途命运皆在都督一身,并无其他想法。今番都督移防金旅,卑职岂能不从?”
夏成德见祖克勇、吕品奇都要去辽南了,而且还因此而获得了一路总兵的委任,让他羡慕不已,但是究其本心,他是不想去辽南的。
这一点,杨振从他吞吞吐吐的话语里面,从他犹犹豫豫的神情里面,已经品出来了。
“呵呵,圣上有明旨,将金复盖海与松山城一起交给我来镇守,即便我本人移驻到了金州或者旅顺,辽西这个松山城,及其内外兵马,也仍是我的麾下。
“你随不随我移防过去,并不打紧。辽东湾的东西沿岸,皆是金海镇的辖区。你就是留在这里,也仍然是我的部将,我的左膀右臂。而你麾下的人马,也还是金海镇的人马。我也不会视之为外人,这一点,你不必有所疑虑!”
夏成德听了杨振这番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得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样吧,有了祖总兵、吕总兵他们明日先行一步去那边,我的心里已有了底数。料想即使那边有事,也当能应付一阵了。你也不必急于一时,回去想清楚了,咱们再谈不迟。”
杨振见夏成德一时下不了决心,就叫他回去从长计议,想清楚了再说,上前将他从冰上扶起。
然后,他转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带领众人,顺着冰封结实的小凌河河道,打马回松山城去了。